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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发于公元383年的淝水之战是我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以少胜多战役之一,东晋八万精锐大破前秦数十万军队。但如今我们在浩繁如海的历史资料里寻找这场战役真相,却发现很多细节含糊不清。其实这场战役并不是一场独立的战役,如果只简单看这场战役,自然如管中窥豹,难以探知历史的真相。
早在公元371年,前秦派王鉴及张蚝领兵救援据守寿春的叛将袁真之子袁瑾,被东晋大将桓伊与谢玄联合打败。这是一场双方均有数万人参战的中等规模战役,以前秦全军覆没告终。
之后,前秦把重点放在攻打西北小国前凉上。前凉由汉族张氏建立,跟北方诸胡政权都不对脾气,互有讨伐。虽然国小力微,但也挺能搅局,甚至还主动进攻过前秦。
特别是前凉名将谢艾,三次以少胜多击败后赵主力,导致强大的后赵一蹶不振,分崩离析。
因为都是汉族,前凉跟东晋关系一直交好。若前秦全力进攻东晋,前凉势必从后方袭击,声援东晋。
于是公元376年,前秦调集13万大军,对前凉展开了灭国之战。出于唇亡齿寒,东晋荆州刺史桓冲也立即大规模调集精锐西府军试图进攻前秦,也取得了一些局部胜利。
但由于桓冲忠厚有余,谋略不足,军事才能远不及其兄桓温。再者远水不救近火,桓冲没来得及扩大战果,前凉覆灭的消息便已传来,东晋只好草草收兵。
东晋的主动进攻惹怒了前秦,于是苻坚以自己庶长子长乐公符丕、慕容垂等为主要将领调集重兵疯狂进攻荆州的核心地区襄阳。这一阶段,前秦在西线陆续投入十七万大军,先后攻克南阳、襄阳,俘虏了襄阳太守朱序。
此时的桓冲陷入了尴尬的地步,桓温时期桓拾已经掌握了整个长江区域的东晋军队,桓冲继承兄长桓温的兵权后,出于缓和内部矛盾的需要,让出了长江中下游的兵权,谢安的侄子谢玄得以重组以京口为核心的北府军。
现在桓冲率领西府军镇守的核心地区襄阳竟然丢了,再退桓冲这个荆州刺史将失去荆州。于是他立即组织了一次多达十万兵力的北伐,虽然没能夺回襄阳,也让前秦看到了荆州地区西府军的主力并未遭受重创,如果在这一地区持续作战,战局势必陷入拉锯状况。
此时苻坚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灭掉东晋,他并不希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于是苻坚下令开辟新的战场,把二十多万主力调往东线,试图从寿春方向撕开一道口子,直扑建康。同时,苻坚下达了空前绝后的征兵令,调集多达上百万兵力,以举国之力从东线进攻东晋。
平心而论,前秦的战略谈不上有多大问题,毕竟寿春到建康只有五百余里,如果顺利的话,一鼓作气拿下建康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前秦的先锋军在符融的带领下,也取得了非常大的成果,连破寿阳、郧城,形成了咄咄逼人的进攻之势。
但苻坚忽视了自己百万大军存在三个很严重的不利因素。
第一,这是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前后数年时间,从西到南再到东,攻打前凉是这些兵,攻打襄阳是这些兵,攻打东晋还是这些兵。长期征战早已使这支军队疲惫不堪,但即便如此又被从西线襄阳调往千里之外的东线寿春,并迅速投入战场。这样劳师远征,不然会或多或少使这支军队的战力大打折扣。
第二,这支军队战线太长,成分太杂。前秦从幽州、并州、秦州等各地征集士兵,战线拖得太长了。前方已经打得热火朝天,后方秦州的兵才缓缓出发,所谓百万大军,真正到达主战场的只有二十多万,其他还在路上。这支军队的成分也太过复杂,其中慕容垂(前燕王室)、张天锡(前凉少主)等人都跟前秦有灭国之仇,却被苻坚一股脑放到了前线。这就不合适了,战场上人心不齐很要命,打顺风战一窝蜂拥上去,要是打了败仗这些人势必会其心各异,即便不釜底抽薪,也会拥兵自保。
第三,苻坚来到前线导致军队指挥体系变得复杂,作战目标发生变化。因为军队复杂的成分关系,苻坚不得御驾亲征身临前线,为的便是震慑各方势力。但随着他的到来,符融率领的先锋军的主要任务已经不是扩大战果,而是保护好他这位皇帝陛下了。而且符融也事实上失去了军事指挥权,重大事情非得向他请示不可,客观影响了军队的效率。
再看东晋,虽然八万军队远少于前秦数量,军中也分为谢玄、谢琰等率领的的北府军、桓伊率领的西府军,还有一部分建康守军,但大敌压境,各方势力都能做到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以至于苻坚看到东晋军容竟然产生了畏惧心理。
后面的情况大家都比较熟悉,因为这三个因素,前秦军队在战场指挥上出了问题,顾此失彼,一个小小的失误竟然导致全军大溃败。与史书上仅仅提到朱序大呼“前秦败了”不同,事实上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前凉少主张天赐,此人也在带着部下大喊前秦败了,这才导致前秦各路兵马恐慌、混乱,最终兵败如山倒。
淝水之战前秦不但失去统一天下的机会,还瞬间分崩离析。主帅符融被乱兵踩死,慕容垂等人迅速撤回北方割据自立,苻坚也被姚苌所杀,身死国灭,辽阔万里的前秦帝国就这样轰然崩溃,北方各族势力发生改变,政治格局再次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