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万事有因必有果。而在人际交往之中,人们关系的"果",便离不开双方,甚至多方造就的"因"。故而陶仲文能在嘉靖皇帝手下顺风顺水,一路高升,靠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努力,还有嘉靖皇帝的喜好,以及其他臣子、侍从的选择。
陶仲文,原名陶典真,湖北黄冈人。他的名号有很多,包括"神霄保国宣教高士"、" 神霄保国弘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 光禄大夫柱国"(且兼支大学士俸)、"恭诚伯" 。且他还"担任"过少保、礼部尚书、少傅。而陶仲文获得这些名号的最重要依凭,便是嘉靖皇帝的宠信。
早年,陶仲文曾在湖北罗田万玉山学习符水诀,且与明朝著名道士邵元节交好。嘉靖中期,他在地方担任辽东库大使一职,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官吏。后来他任期满,到京述职,恰巧碰上老友邵元节。当时邵元节正在处理宫中由"水气"引起的灾祸,但他年事已高,有些力不从心,施法效果不佳。思索再三,他便将陶仲文推荐给嘉靖皇帝做自己的接班人。
而陶仲文早年专攻的,正是符水诀。所以他处理起宫中的灾祸,可谓是得心应手。解决了一个大道士没解决的问题,这便让他在喜好方士之术的嘉靖皇帝面前留下了一个好印象。之后太子患痘,陶仲文又奉命为太子祷告,结果太子很快就痊愈,让嘉靖皇帝开始对他深信不疑。
在位中后期,嘉靖帝沉迷道教,一心追求长生不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让宫女们每天为他采集露水。嘉靖帝的过份要求,让许多宫女倒下,也唤醒了宫女们的反抗意识。因而嘉靖二十一年(1542),他差点死于一群宫女之手。然而在经历过这次壬寅宫变后,嘉靖帝对道教却更加笃信,"移居西内,日求长生,郊庙不亲,朝讲尽废,君臣不相接",只亲近陶仲文一个人,甚至称陶仲文为师。
正是嘉靖帝对陶仲文的过份信任,使得陶仲文的根基远比其他方士深厚。所以无论其他方士下场如何,抱紧嘉靖帝"大腿"的陶仲文,都能不受影响,甚至更上层楼。
而陶仲文这人,一方面有哄骗嘉靖帝的本领,一方面又有经营和嘉靖帝的关系的能力。他早年习得的符水诀,很可能类似于湘西苗族所说的"画水咒水"治病法。《古今杂抄辑录》中记载,"仲文立朝几二十年而不废,唯其呈现内宫子嗣延法为最,传今上之降复出此,信然"。陶仲文的"道法",很可能帮助嘉靖帝解决了子嗣单薄这个大问题。
同时,在太子病愈、宫中起火、消解灾祸等方面,我们虽无法确定陶仲文到底有没有采取什么有效的实际措施,但他至少都在这些事件中出现了。故而本就信任陶仲文的嘉靖帝,把这些事的功劳都归在陶仲文身上,也不是无中生有。
不仅抓得住机会,陶仲文做事还极其谨慎,丝毫不逾矩。当嘉靖帝处置阻挠自己追求长生不老之术的大臣后,很多人都争先恐后地给嘉靖帝献瑞符,而陶仲文还是稳稳当当地做自己该做的事。当段朝用、蓝田玉这些想要争夺权势的大臣,都烧炼符咒,意图以此来荧惑天子的时候,陶仲文还是不慌不忙地干分内事。
甚至在他因病乞求告老还乡之后,他还把自己历年来获得的蟒玉、金宝、法冠及白金一类的赏赐,全都退还给了嘉靖帝。虽然嘉靖帝拒绝收回这些赏赐,但其实陶仲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即使将要离开皇帝,也小心翼翼地排除那些可能的灾祸,以免皇帝哪天幡然醒悟,来找自己算旧账。
而其他活跃在嘉靖帝身边的方士,或者是意图利用道教来谋取利益的大臣,在陶仲文和嘉靖帝的关系之中起到了一个催化剂的作用。与陶仲文相比,其他方士的水平越低,心思越不单纯,那么嘉靖帝就越信任陶仲文。那些大臣的野心展现得越明了,那嘉靖帝就越亲近信任的陶仲文,而拒绝与众臣沟通。如此反复,陶仲文自然便成了嘉靖帝身边绝对值得信赖的人。
也许我们今天会觉得嘉靖帝对方士的这种信赖让人难以理解,但这样让人费解的事也确实发生在嘉靖帝和陶仲文身上。在陶仲文死后,嘉靖帝非常伤心,特别赏赐了陶仲文"荣康惠肃"的谥号。作为一个"世外高人",陶仲文能有如此的俗世成就,也是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