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透过这个窗口,我们将窥视到一个民族的内核,时代的精神根底。
明代学者胡应麟在《少室山房笔丛》中就专门提到:
《新唐书·艺文志》中记载:
“裴铏著有《传奇》三卷,多记神仙恢谲之事。”
《柳毅传》中为龙女送信,仗义重诺,救人危难的儒生柳毅;
《莺莺传》中的知书达理,端庄秀丽,委身于张生,勇敢追逐爱情的崔莺莺;
《任氏传》中美丽多情,不畏强权的狐精任氏。
“唐人乃有单篇……大抵情钟男女,不外离合悲欢。”
他认为唐传奇以爱情婚姻为主要题材,夹杂鬼神玄幻为创作方法。
比如沈既济的《任氏传》,书中狐狸精变化成美女任氏,为了追逐爱情,宁愿嫁给贫困的郑六,也不屈从于权贵。
任氏坚贞不屈,重情重义的形象十分深刻动人,任氏也是这个时代男性对异性一切美好向往的具现。
这种写法,可以说是开后世《聊斋志异》写狐精故事的先河。
二、时代的映照,三教纠葛下的文学
自东汉末至唐代前期,佛道二教兴盛。
传统思想上一直占据主流地位的儒学,受到佛道二教的强势冲击,使得力量对比发生了某些变化。
宋敏求《唐大诏令集》中记载道:
“朕(唐太宗)之本系,起自柱下(指老子)道士女冠,可在僧尼之前。”
李世民认老子为祖先,大力提倡道教,后代唐朝帝皇大多崇信道教,唐敬宗、唐武宗甚至都因服食道士金丹而丧命。
佛教势力也不容小觑,武则天时期规定佛教居道教之上,到唐中宗时,《旧唐书》中记载:
“(佛教)度人不休,免租庸者数十万。”
最经典的例子莫过于《柳毅传》。
书中主人公柳毅虽是一个落第儒生,但为人重义忠诺,个性刚强豪爽。在听到龙女的遭遇之后,他不畏艰险,远赴千里为龙女送信。
龙女被救出之后,他被钱塘龙君以威势压迫,这让身份低微的柳毅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但他并没有屈服,反而大义凛然地对其进行驳斥。
待到后来,他与龙女成婚,两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柳毅传》的故事,将代表儒家的儒生,与代表佛道的龙神糅合到一起,抛开神鬼之说的表面,展现出的是儒家的道德,以及柳毅这样一个唐代文人士子的理想人格化身。
而柳毅以道德“征服”鬼神,也是儒家在意识层面上,希图扭转自魏晋以来儒学不兴的局面,以及恢复儒学正统地位的渴求。
回归到现实层面,中唐时期是以儒家文人群体掀起变革的时代,韩愈倡导的古文革新运动提出道统论,挥舞着复兴儒学的旗帜。
他在《原道》中提出了儒家道统学说,在《原性》中认为人性的构成要素是仁、礼、信、义、智等儒家的伦理准则,要求恢复儒家道德体系。
三教在斗争与对抗中,甚至出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以至于在某种形式上促进了三教合一。
三、人性与鬼神,现实变革的浪漫之歌
在唐代中叶之后,安史之乱爆发,社会历经动荡。
忧虑唐王朝命运的文人群体,开始对政治进行变革和改良,他们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恢复曾经的大唐盛世。
比如刘晏、杨炎对财政和赋税制度的整顿,以及王叔文、王伾等人革除政治积弊,打压宦官势力的永贞革新运动。
而反映到文学创作上,有白居易等人领导的新乐府运动,他们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强调着笔于现实。
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中,主人公淳于棼做梦,在槐安国迎娶公主,成为驸马,获得高官厚禄,地位显赫。
但公主病死之后,淳于棼引起国王的猜忌,找借口让其失去一切,离开槐安国。等他醒来,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槐安国不过是室外槐树下的蚁穴。
这一故事借用的是《搜神记》中卢汾梦入蚁穴之事为题材,但反映的也完全是唐代的现实。
唐代中叶,许多权臣往往依靠某一势力获取权势,骄横无比,但随着靠山大权旁落,自己也往往会失势。
书中魏博节度使田承嗣欲吞并潞州,薛嵩对此十分担忧。主人公女侠红线得知此事之后,奔赴数百里,神不知鬼不觉得潜入田承嗣府中,将他床头上的金盒盗走。
而后,薛嵩派人将金盒送还田承嗣并附一短信进行威慑,这使得田承嗣非常忧惧,连忙送给薛嵩大量贵重物品道歉。
《红线》这个故事反映了唐朝后期藩镇割据,各节度使拥兵自重,相互征伐,常常掀起战火,使得社会动乱不休。
而女侠红线以个人微薄之力,阻止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可见作者反对战乱、渴望安定的态度。
这些关注现实的优秀作品,既包涵了创作者们对时代的揭露和批判,也体现了他们以鬼神虚幻来试图改变现实苦难的精神浪漫,从诸多方面展示出这个时代文人阶层的价值观念和人格理想。
结语
现实混乱分裂的局面与文化上三教的交叠斗争,如同活水源泉滋养了它的盛放,在唐代中叶文人阶层变革激荡中绽开,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永不凋零。
参考文献:
《文史通义》
《裴铏传奇》
《旧唐书》
《新唐书•艺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