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宋朝是个很神奇的中原时代,无论是北宋还是南宋,两朝都因北方游牧的挤压,一直处于劣势。但是,身在困境下的宋朝内部,却鲜有紧张压迫的感觉,北宋自“澶渊之盟”后,进入了百年的高速发展期,内部经济文化的建设,令宋国除却军事之外所有的大小方面都得到增强和建树,其中,礼法制下的车辇文化,也是最为明显的一个!
这或许也和宋朝的各位赵老板有关。宋朝历史上,除了大东家赵匡胤和二东家赵光义时刻想着统一南北大地之外,自宋真宗起,就有些半消极的不抵抗情绪在内了,而之后的皇帝们,更是沉迷在“国家内部政治”或是“诗词歌赋、文书乐古”的专研上,所以宋朝,是文化绽放的时代,根源就在于自上而下,都比较“鸽派”以及“斯文”。
《宋史》里的《舆服志》,是类似于现时代衡量人民的物质生活资料的一个记载。宋《舆服志》里主要体现的便是统治阶级关于“车辇”以及装扮装饰的发展。宋朝的车辇文化,整体的形态是基于唐朝的古法之上,根本是沿袭了“周代”《礼记》的核心礼法而构建的,起初,宋朝因为“战事频繁”,因此,在车辇的重视程度上,并不大,因为车辇,车驾,其实是极度耗费金银财宝的一种外在形象建设!
可在北宋末期,经过将近百年休养生息发展的宋朝,迎来了宋徽宗这一位“改车达人”。所谓“改车”,即是宋徽宗,在多方面,几尽三十种车辇的形态上,都做出了更加奢华的修改,让宋代的车辇文化达到一种“单方面意义上的极致!
一·北宋礼法与车辇机构
自真宗后,北宋的车辇意识开始复苏,这其中的复苏意义,并不是从无到有,而是从简至繁,由俭入奢。脱脱所著的《宋史》里,就曾有对宋初的皇室生活水平作出描述:“衮冕缀饰不用珠玉,盖存简俭之风,”。
“衮冕”即是皇帝和皇室或朝臣的华服,宋初的财富实则是不富裕的,因为赵匡胤发家于乱世,当时“北宋统一战争”,尚未开启,几大政权都在持续战斗中,赵匡胤也曾立下“储五百匹绢,购契丹燕云十六州”的豪志,所以那时候的宋朝统治阶级,所穿的衣裳,都是极为简单,更遑论十分耗费财富的“车驾”。
·元丰年间礼法机构:祥定礼文所
到了宋神宗朝,完全承旧唐制的“礼法”终于被闲着没事的宋神宗下决心要开辟,要“锐意稽古”要改造。于是,在元丰年间,祥定礼文所便诞生,这个机构就是为了制定如“礼法·祭祀”、“礼法·车驾”、“礼法·服装”等等有关于古代礼乐制度的现时代规则!
祥定礼文所,自然也会对帝王“五辂”,后宫六驾,皇嗣三驾,亲王大臣四驾,以及各类场景的用车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但在本质上,祥定礼文所“造车”,还是根据先唐思路和造型来设计,创新意义不大,也把成本控制在合理化的范围。可与之前的皇帝不同的是,自宋神宗开始,就已经对车辇文化,进行了系统地划分和政治强调!
元丰虽置局造辂,而五辂及副辂,多仍唐旧。——《宋史·舆服志》
·大观、政和年间:议礼局、礼制局
到了宋徽宗朝,赵佶就发扬了他爷爷的作风,继续扩大深化“礼法机构”,宋哲宗一朝未曾改变祥定礼文所,没有如神宗一般“锐意稽古”,深刻研究古代的礼法,反倒是他的儿子,上位不久,就修炼礼法内功,先后在大观和政和年间,把祥定礼文所改了再改,变成议礼局和礼制局。
而这两个机构的更新,和后来宋徽宗不断对车辇的改造有着紧密的关系,也正是宋徽宗的重视,才让他在位期间的车辇愈加发展低奢华豪态!在大观年间,特别是后来的政和三年到政和七年,宋徽宗走出了新的“车驾”模式,不再像以前,仅是模仿唐朝,宋徽宗带着他的“礼法机构”,成为中兴这一文化的总设计师!
·御辇局
御辇局这个机构的作用则是更是一目了然,在北宋时代设立的御辇局,根本就为专门服务于统治阶级的车辆安排和人数划分。
这其中就有关“卤簿”和“车引”,“车辕”和“驾士”的安排,说得现代化些,就是如今的“专属的阶级交通机构”,这其中负责安排司机以及安保人员,御辇局的存在,让北宋的每一次皇族出行或者祭祀,都仿佛如今的明星走红毯一样,炫丽到极致,这个机构的设立,也的确看得出来,偏安一隅的北宋统治者们,心真的很大!
二·宋徽宗的“豪改
·首改“玉辂”
在政和三年,宋徽宗与礼制局完成了第一款车的修改,那便是当时皇帝的“五辂”第一等,玉辂的修改!
政和三年,议礼局更上皇帝车辂之制,诏颁行。玉辂,箱上平盘、黄屋以下皆如旧。——《宋史·舆服志》
虽说议礼局说的是仅改造箱上平盘以及黄屋,但是这两者的改造,却是十分不简单。玉辂自宋朝以来又被称为“显庆辂”,它的外表是“箱上置平盘、黄屋,四柱皆油画刻镂。”。看起来也是十分不简单了。
但是自宋徽宗的改造后,本来单调的平盘以及黄屋的细节,也不再单调。下面就来说说此次改造最为明显的一些部位。
在政和年之前的平盘,用的是“黄褥”。到了宋徽宗这样一改,就变成了“平盘上布红罗绣云龙褥,曲几、扶几,上下设银螭首二十四。”这意味着,除了取代原来的黄褥,用上了红罗绣云龙褥之外,礼制局还增添了上下两列的“银螭首”,这在外观上看起来,就不再单调了,而是显得奢华霸气!而之前车厢的“青绣门帘”,又被改成了“红锦帜龙凤门帘”,那么整体来说,自宋徽宗这次的改造之后,车辆的质感和色彩方面,就要丰富上了许多!
·二改“四辂”
政和四年,诏改修正副辂,讨论制造金、象、革、木四辂,并依新修玉辂制度。——《宋史·舆服志》
政和三年,宋徽宗对玉辂下手之后,在第二年,礼制局又提出了“修改四辂”,这就意味着,除了玉辂之外的,“金、象、革、木”四辂都要随着玉辂的修改而同样变化。而且这种改变不是平行地改变,而是加大价码,提升维度的一种更新。
由于具体的修改太过繁琐和晦涩,于此,仅说明大方向和整体上的修改。
这次对四辂修改最为明显的便是整体颜色,以及装饰物品。原本的金辂至象辂,所用的颜色材料分别是“银、银铜鍮石、铜鍮石、银铜鍮石”。前者金辂为银色,后三者皆为朱色,那么经过宋徽宗的此次修改,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特点就是“凡制度、装缀、名物并同金辂”。
这就代表着,四辂的本质材料依旧是不同的,可是表面的颜色不再是低级的朱色,而是一律变成金辂的金色,而且装饰物都与金辂一致,这其中反应的手笔是十分巨大的!
·三改“后宫六驾”
宋朝特别是北宋早期的后宫,其实她们的车驾是与皇帝平等的。但是因为北宋早期的简朴,她们只能乘坐第二等的厌翟车,但是到了政和三年,后宫们的“好老公”就让礼制局开始改造这些车辆!
徽宗政和三年,议礼局上皇后车舆之制。——《舆服志》
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后宫们早期所乘坐的厌翟车,
“厌翟车,赤质,其箱饰以次翟羽;紫幰衣,红丝络网,红罗画络带,夹幔锦帷,余如重翟车。”
厌翟车的整体修改还是非常大的,除了车厢的外表和一些窗纱的装饰物上要次于重翟车的“重翟”或者高等材料,其他的一些装饰物和格局都与重翟相等,而重翟车,又与政和三年改造后的“玉辂”十分相似,其中仅是区分了龙凤的图案,而物质奢华程度则是大相径庭。
而改造前的厌翟车则是:
“两壁纱窗,龟文,金凤翅,前有虚匮、香炉、香宝,绯绣幰衣、络带、门帘,三辕凤首,画梯,推竿,行马,绯缯裹索。”
虽然看起来摆饰仿佛都没太大变化,但是因为按照了重翟的格局和色彩装饰,改造后的厌翟车,要比原先的厌翟车在视觉体验、豪华感受上高出许多档次,而且,这样修改下来,所需的物资和价格也自然是不菲!
除了这几样比较明显的车辆之外,政和年间,礼制局还对“七辇”以及将近二十种车辆都有过精妙的修改,宋徽宗也的确称得上是,宋朝的“改车达人”。
三·宋徽宗“改车”意义
·积极
宋代虽说积弱,但站在时代角度来说,内部休养生息,经济和文化达到鼎盛,“锐意稽古”并没有错。礼法作为我国古代封建皇朝十分重视的“道德统治根本秩序”,所衍生出来的众多事物,自然也是极为重要!
丰富礼法色彩
虽说车辇文化,华而不实。但这毕竟是对于外族战争角度而言的,每一种社会发展到极致的状态,都会相对产生一些新的文化产物,而年辇文化即是如此,表现于华物,但却反应了文化!
宋朝关于车文化之所以如此多的记载,对数十种车辆,有着如此多的细分,根本就在于宋徽宗的续旧和新拓,在政和年间的数次改车,其实就是一种文化内容的补充,这极为有效的丰富了礼法的色彩,让礼法再之后更被看重,得以加大传承的积极性!
促进阶级的代际
每个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即便是宋朝官员也不能免俗。车辇文化,除了是皇帝和后宫、储君和亲王能够使用之外,当时宋朝六品官以上的人,都能享受到车辇文化的熏陶。
而宋徽宗改车,也不仅仅是改自己的玉辂,而是几乎全面进行修改,由此可见,宋徽宗的行为是有政治目的,不是昏庸地玩票。当这些车驾好看到足以让人产生收藏的心态,那么就代表着车辇文化在产生着积极的刺激作用,这让更多的官员更向往于爵位,整体上来说,就是促进官员集团的代际交替。
·消极
过于奢侈
脱脱在宋史里曾如此评价宋徽宗赵佶。
“迄于徽宗,奉身之欲,奢荡靡极,虽欲不亡得乎?”
脱脱在《舆服志》的开篇中阐述的观点是,宋徽宗本人是极度贪欲的,包括被他用“金银钱财”填充的车辇文化,也是一丘之貉。但其实这也是客观事实,因为宋徽宗本人的确是一个自控力极差的人,即便他的文学和书法有着巨大成就,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都是生长在他十分放浪形骸的思维之下。改车,在那个时代来说,是十分豪华的事情,因为用料和精工,这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虽说不足以压垮一个王朝,但起码,转移了必要的政治重点!
直到后来,金人破宫而入,这些被宋徽宗用心改造的车,法物全部被掠夺而走,这是一笔极大的经济损失!
结语:
宋徽宗的豪华奢侈成为不可逆的事实,但站在现代的看历史的角度去评价,更多的是感叹于宋徽宗的大力拓展此类文化,让其繁盛,出现过令人艳羡的时光。
而且当时的宋朝的确是没有太大的可能性进行战略翻盘,宋徽宗的专修内功,也未必是完全不对的。毕竟军事可让显赫于一时,而文化的繁荣却可流芳百世!
参考史料:《宋史·舆服志》《周礼》《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