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三年(1415)初,明成祖朱棣拿着近侍递交的诏狱犯人名单,漫不经心地说:缙犹在耶?(解缙还活着呀?)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回答,而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则心领神会。
正月十三,纪纲命人将原内阁首辅、天下第一大才子、《永乐大典》的主要编纂者解缙用酒肉灌醉,然后扔与雪地冻亡而伤,朝野闻后无不震惊。
而纪纲完成“言皇帝之不能言、做皇帝之不便做”的这件脏活儿后,不仅洋洋得意,自认为既向皇帝表了忠心又除去了政治对手,愈发骄横。孰料,仅仅是一年之后群臣谈之色变的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就以谋逆罪被皇帝一天之内匆匆处伤。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明史】记载纪纲的“谋逆罪”又有哪些内幕呢?
01
建文二年(1400),“靖难之役”的第二年,四十一岁的燕王朱棣与建文帝的五十万朝廷大军于德州交战,结果朝廷大军兵败。
当朱棣率军经过此地时,纪纲闯驾前来投靠。朱棣见纪纲胆识过人而且弓马娴熟,于是任命他为帐下亲兵。
纪纲者,今德州人也,出生年月正史并未记载。在县学时由于品行不好,而被除名,他的同窗高贤宁学问非常渊博,颇有名气。纪纲敢投靠造反的燕王朱棣,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颇有胆识和眼光。
来到朱棣军中后,纪纲工作兢兢业业、有勇有谋,在历时三年的“靖难之役”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因此,逐渐得到了朱棣的宠幸和青睐,被授予锦衣卫千户之职,待“靖难之役”大获全胜、朱棣登基后,纪纲也升为了锦衣卫指挥使,成为了特务头子掌管亲军和诏狱。
02
朱棣登基后,对建文朝的反对者方孝孺等人进行了杀戮,一时朝野色变。
朱棣久仰纪纲同窗高贤宁的大名,于是让纪纲去游说他为新朝廷效力。纪纲好言相劝高贤宁接受官职,高贤宁说道:“我食朝廷俸禄多年,决不能负义。”纪纲知无法改变其志向,婉言回复朱棣,朱棣遂将高贤宁释放回家,这是纪纲所做的一件善事。
纪纲深受朱棣宠幸,与另一酷吏御史陈瑛构陷了几十位朱棣的曾经反对者,包括驸马梅殷、长兴候耿炳文等,被处伤、充军的多达数千人。朝廷官员闻之色变。
【明史纪纲传】记载“帝以为忠,亲之若肺腑”。此时的纪纲是深受朱棣信任的,也愈加张狂。同时也利用职务之便向很多大臣勒索了大量金银。
【明史】云:“构陷大贾数十百家,罄其资乃已。”此时的纪纲已经腰缠万贯,而此时的朱棣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某次跟阳武侯薛禄争夺一名长相甜美的女道士,竟动用私刑,把这位侯爷摁倒在地,用铁瓜打破脑壳。
03
接下来明史记载的一幕,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明史】云“纲又多蓄亡命,造刀甲弓弩万计”。大意是说,纪纲蓄养了很多伤士,并在府中准备了刀剑和盔甲。
【端午,帝射柳,纲属镇抚庞瑛曰:“我故射不中,若折柳鼓噪,以觇众意。”瑛如其言,无敢纠者。】这段话大意是,某节日,朱棣让大家用弓箭射柳来庆祝,纪纲叮嘱下属说:我故意射不中,你跑过去把柳枝折断,就说是我射中了。看看大臣敢不敢出来指正?
这简直就是一个明朝现场版的“指鹿为马”!
没多久,就被一个与他有仇的太监揭发了,成祖大怒,将纪纲押送都察院审讯,一天之内就将纪纲凌迟处伤,将他全家男女老少发配戍边。并列其罪状颁示天下。
其实,【明史纪纲传】读到“纪纲谋反”这段时稍一琢磨就发现漏洞百出。朱棣是何许人也,曾以800兵丁造反起家,杀伐决断久矣。纪纲跟随朱棣多年,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再说纪纲的势力范围仅限于锦衣卫,也就是皇帝的一只鹰犬而已,并没有掌握军权,以纪纲的智商之高,他又哪来的造反勇气。
纪纲被处伤的时间非常特别:永乐十四年七月,随之在北京设立由宦官督领的东厂。其实兔伤狗烹的故事一代代的上演就是因为帝王权术的使用,有用的时候可以一步登天,权倾天下。当朱棣觉得天下已稳,纪纲、陈瑛这样“干脏活”的臣子没用的时候,瞬间就像臭抹布一样被分手,让他们尝到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的滋味。
有明一朝276年,大约出了25任锦衣卫指挥使,除了嘉靖时期的陆炳、万历时期支持张居正变法的刘守有少数几人外,大都下场一起。在皇权与各方势力角逐时,往往成为平息众怒的弃子,同时又掌握皇帝太多的秘密,这本身也是最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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