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B站股价已经收缩到其峰值的八分之一,让企业一众粉丝相当失望,分析其中原因,许多人往往聚焦在:
1.增速变缓,部分业务产生了瓶颈感;
2.一些业务出现的困难(游戏)。
核心观点为企业经营低于了预期,方有此结果。这些观点都非常有市场,2022年Q4财报发布之后一些观点也大都围绕以上问题进行。我们确实承认上述因素对企业估值的重要性,但在本文中我们想补充自己的认识:企业发展路径与市场预期的错配。
本文核心观点:
其一,市场喜欢高成长性低风险的企业(出于对风险的天然反感),当前B站基本面的表现使市场产生分歧,目前分歧正在收敛;
其二,分歧的收敛进度决定着股价的企稳,而这背后则是盈利性的确定性的反馈,目前看分歧收敛进度要持续一段时间;
其三,B站是否能够开源找到新的盈利性通道决定确定性到来的进度。
现实与预期错配 分歧产生波动
B站股价腾飞于2020年美联储放水后,我们也都知道流动性极为充裕的环境会改变市场偏好,成长性股票此时会成为市场追逐的香饽饽。
不过其背后还有一层逻辑,预期越为明确,风险越小的企业其撬动的杠杆越大。简单来说,在“中国版YouTube”这一标签下,成长预期明确(2020年的低起点,优秀的UP主资源,鲜明的社区风格等等),该“大饼”兑现概率偏高,这种高成长且低风险的企业往往就非常受市场欢迎,比如特斯拉,又比如拼多多等等。
上图为2020年至今标普500与B站的股价变动情况,可以非常确切看到在上述标签加持之下,B站在资本市场自然会随之拿到更多筹码,连续跑赢大盘。
进入2022年之后,一方面流动性随美联储加息出现逆转,另一方面随着我国宏观以及监管政策的改变,也使企业具有了一些不确定性,尤其短视频成为国内最吃时长应用之后,会非常侵蚀B站的获客效率。
至此两大有利因素纷纷变为不利因素,市场情绪急转直下,回到了非常低迷的周期。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在涨潮之时,没有人能客观看到游泳者的真实技术,大家都是借势起来,而退潮之时,泳技身材就要被暴露,就可以更为理性看待水里人的实力。
在预期和现实错配的切换中,市场会表现出非常大的分歧,笃信“中国版YouTube”的仍在坚持,与此对应对企业质疑的比重也在放大,这些又会使得企业在此周期内表现出非常大的波动性,于是我们整理标普500和B站的每日波动情况这一高频数据,见下图
成长股往往是具有强β属性(波动程度往往是大盘波动的数倍),这在B站也可以得到非常好的展示。在上图中B站波动性非常明显要大过大盘,这也再次验证了我们上述的观点,尤其在2022年之后两条折线的分歧有放大的势头,也就是前文所说的市场预期和企业现状错配导致分歧扩大。
此外我们要注意,近期内两条折线分歧略有弥合。假若分歧总有达到共识之时(持不同意见人士退出),企业的价值就会趋于稳定(避免出现忽上忽下的意外事故)。
用散点加时间轴分布的形式表达更为直观,在上图中我们我们确实也能看到随着时间的推进,大盘标普500指数与B站分布的斜率在减小,也可理解为相较于大盘,企业股价的波动性在下降,稳定性在改善,这对于当前的B站则是好事。
在一个牛市周期内,高斜率(高β)确实可以获得市场更大的青睐(撬动更大市值),但在一个熊市中,斜率越高反而成为包袱。如果上述两张图所展示的高斜率这一趋势正确,那就意味着在接下来B站可能会进入相对稳定阶段,大起大落的概率降低,这也符合均值回归等经济学基本常识。
分歧收敛尚需时日
为维护高成长性这一属性,B站管理层做了许多工作,如高昂的市场费用开支,以游戏为代表的新业务的拓展,又如对创作者的内容高分成政策争夺优质内容,以维护自身“中国版YouTube”的定位。
代价也是相当之大,损益表的持续亏损,快速膨胀中企业管理的低效,运营能力的下滑等等,此外企业铆足劲要做大成长性,此后一旦低于市场预期,前期的努力和过高期望又会形成反噬,高市销率往往是双刃剑。
在“中国版YouTube”以及“优爱腾老矣”为代表各种观点加持下,B站未来预期提前被透支,市销率一度曾接近20倍。这也是增速变缓之后,市场马上翻脸的主要原因。
对于企业来说,扭转上述情况的发生往往有两层含义:
1.摒弃成长性标签,以稳定性和确定性重新确立风格,对于B站来说则是求盈利,保利润,稳现金流;
2.在摒弃成长性标签之时,往往要砍掉冗余业务,B站也在对一些业务进行优化(如游戏),这也会导致其后企业业务缺乏想象力,甚至于市场流动性再次充盈的之时,企业就拿不到更多筹码。
B站究竟会处在怎样的局面呢?我们还是要从财报中找线索。
对于B站当然是想在保持一定成长性的同时来改善损益表,市场费用占营收比也从此前的30%以上回落到20%,损益表也确实在改善中,2022年Q4净亏损收窄29%。我们要考虑的是目前这种手段是否可以持续。
虽然很多人总认为广告业务“不性感”“缺乏创新性”,但客观来看广告的高性价比,边际成本接近于0,对一些企业是非常重要的。B站亦是如此,其毛利率一直与广告收入占比呈明显的正相关性,只是在2021年广告收入占比上升但毛利率却在下降,其原因为:
2021年受“中国版YouTube”标签影响,B站增加了创作这个计划的分成比例,2022年之后企业要求盈利性,又降低了创作者分成比例,其后两条线又回到正相关性轨道(当然也面临优质UP主的流失)。
2022年Q4,B站广告收入同比有所下降(上年同期15.9亿元降到15.1亿元),这固然要归因于大环境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注意到当期广告业务的ARPU不超过5元(广告收入/MAU),单个用户的价值仍然要低于同类企业。
为稳定平台用户体验和社区特色,B站管理层对广告业务多有抵触,甚至放出“永远不加视频贴片广告”这一豪言,在此人设下,B站要提高广告收入多要考虑短视频的增量,以短视频沉浸式这一属性,就会拉高DAU的增速。
2022年Q1,DAU同比增长为33%,Q4为29%,只能说 这是一个预期内的平滑数据,这也就会导致接下来B站广告收入后劲的不足(多数得依靠宏观大环境好转,企业自身努力重要性降低),这极有可能使广告业务维持在一个比较中庸的增长区间。
假若如此,我们就对毛利率的改善天花板亦有一个比较中庸的评判。
因此,目前盈利性的改善主要基于对原有业务的压缩和改善(如裁员,业务的关停并转),靠新生利润的可能性相对较低。这也说是2022年裁员之后,确实减轻了2023年的盈利性压力,但2024年以后呢?这些目前尚未可知。
对毛利率分析之后,我们看期间费用,其中最为关注的当属市场费用了。
市场费用终极目标为获客,使用效率越高,获客成本越低。在上图中的2022年Q4,其点状分布位于拟合线上方,意味着以较低的成本拿到了此MAU数据,这是企业近期盈利性好转的重要原因(也是该行业最有弹性的费用)。
不过在上图中我们只看到了当期效率的下降,却忽视了盘子的增长问题,也就是说即便市场可以压缩,但如果要提高平台用户规模(也代表长期想象空间),就还是要保持一定体量的市场费用(与总营收或保持同等增长速度),我们想强调的是,短期内市场费用的优化确实是非常有必要的,但如果要保持一定的成长惯性和想象空间,市场费用未来持续优化的空间就相对较小了。
由于篇幅所限,我们对B站基本面分析就止于此,以小窥大,其结论为:
其一,当前求盈利性,给市场确定感应该是企业经营的主要理念,既然在成长性方面难以突围,不如在稳定性方面降低分歧;
其二,当前盈利性的改善值得点赞,但仍然要注意的是企业未来持续改善空间尚不清晰,在进入2024年之后,分歧会不会又重新泛起是值得重视的,在短视频以及新的盈利产品中能否得到突围还不明确;
其三,市场还是希望企业可以软着陆,也就是在成长性和盈利性之间找到平衡点,待市场风格切换之后企业亦可随之切换风格,但目前我们看到游戏,广告的不尽如人意(大环境不是借口),如果市场流动性再度充裕,“中国版YouTube”这个标签还能镀金么?
其四,前文所言的市场分歧减少趋势乃是必然的,从B站实际情况来看,盈利性会带来市场对其投资预期的改变,但我们需要强调的是:整个分歧收敛的持续时间可能会延长,在外部环境以及对前文长期盈利性改善的分析看确实如此;
其五,在现实中不断调整预期和分歧,以上只是对过去的总结,对于未来还是要多尊重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