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一代,能够经久不衰的功臣世家,非沐氏家族莫属,这个家族轻松躲过明初对功臣的血洗,逃过靖难之役的浩劫,很多诸侯、王族都望尘莫及。沐氏家族从始祖沐英算起,镇守云南二百八十年,十二代人效忠朱家,陪伴朱家王朝一直到老,成为大明帝国的铁杆粉丝。
沐国公金冠
少年英豪
沐氏家族世代镇守云南,从不与中原王公大臣、皇亲国戚结党攀附,洁身自好,独守大明西南一隅,俨然西南地区的独立王国。沐氏家族之所以能够创造这个历史奇迹,其功劳当首推始祖沐英。
沐英,字文英,豪州定远人,出身贫苦,幼年丧父,跟着母亲艰难度日,躲避战乱时母亲又不幸身亡,十二岁时成为孤儿,追随朱元璋起义军,开始了戎马生涯。
明太祖朱元璋
朱元璋与马氏夫妇很可怜沐英,就收为义子,改姓朱。元至正二十二年(1356年),十八岁的沐英被授为帐前都尉,防御镇江。
明洪武九年(1376年),沐英以副帅之职随征西将军邓愈征讨吐蕃“西略川藏,耀兵昆仑”,以战功卓著封西平侯,荣获丹书铁券(享受特殊优遇或免罪的凭证)。洪武十年拜为征西将军,奉命讨伐西番,“拓地数千里,俘男女二万、杂畜二十余万,乃班师。”
沐英像
洪武十四年(1381年),沐英与傅友德、蓝玉率兵三十万征讨云南,云南平定,沐英受命留镇滇中。在某一次出征前,明太祖曾抚摸着沐英的头感慨:“使我高枕无南顾忧者,汝英也。”足可见明太祖对沐英的器重。
沐英在云南平定了多起叛乱,为明朝初年的边疆稳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此后兴修水利,开垦农田达百万亩;劝课农桑,礼贤兴学,十年之间,云南呈现繁荣景象。
有情有义
沐英是朱元璋的小老乡,也是他二十多个义子中最得恩宠的一个。洪武十五年(1382年),马皇后驾崩,沐英闻讯后失声痛哭,因悲伤过度,竟致咳血。
有人认为沐英作秀,义母去世不至于如此。这种观点有些不近人情,要知道沐英年纪不大就跟随在义母马皇后身边,与马氏情同母子,与太子朱标情同手足,和朱元璋一家感情很深。
孝慈高皇后马氏
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去世,沐英再遭打击而染重病,两个月后在云南任上病逝,年仅四十八岁。
偏安一隅
沐英死后,他的长子沐春、次子沐晟、三子沐昂均驻守在云南边疆,沐春、沐晟先后承袭西平侯爵位;沐昂官至右军都督同知,掌云南都司事;四子沐昶早卒;五子沐昕被明成祖封为驸马都尉,迎娶明成祖第五女常宁公主为妻。
沐英早年与太子朱标年龄相仿,两个人朝夕相伴,情谊深厚,两人死亡相差仅两个月,真可谓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靖难之役
靖难之役后,明成祖朱棣从大哥朱标的儿子手中夺取皇位,一时间残酷迫害异己势力,株连九族。而疑似“太子党”的沐家却能在这场残酷的政治斗争中独善其身,而且还能与朱棣攀上亲家,奥秘何在?
不外乎这三种原因:
明成祖朱棣
其一,沐英虽然与太子交好,但他与刚刚确立为皇位继承人的皇太孙朱允炆并无交集。朱允炆上台与四叔朱棣争斗,形成两大阵营,沐氏家族没有选边站,而是观望中保持中立。
其二,朱棣比沐英小十多岁,不在一个年龄段,当初两个人一个镇守北方,一个镇守云南,相隔万里之遥,几乎没有往来,没有往来,恩怨也就无从谈起。
其三,朱棣上台伊始,处处为敌,天下人几乎都被他得罪遍了,他犯不上跟手握兵权,势力根深蒂固的沐家讨麻烦。
朱允炆画像
世代殊荣
明成祖遍观天下权贵,他认准了具有文韬武略的沐家老五——沐昕是个精英人物,于是就与沐家联姻,封沐昕为驸马都尉。
朱沐两家联姻的政治目的很明显,把沐昕及其生母颜氏调往京城,多多少少有点人质的味道,对沐家是一种无形的牵制。
沐昕在驸马都尉任上,一直充当着朝廷对外交往、皇陵祭祀、京城卫戍等重要角色。
沐昕(李昊翰饰)
朱棣在位,驸马还算谨慎,等到朱棣死后,沐昕时有违法行为,比如“擅取官木、窃造私第、胁人女子为妾”等等,大臣弹劾,明仁宗朱高炽往往以“亲亲之故”宽宥其罪,顶多给个口头批评。
明英宗时,沐昕私刑处死家奴,皇帝照样口头严厉指责一番了事。景泰四年(1453年)沐昕病逝,朝廷“辍视朝一日,遣官赐祭,命有司营葬”,葬礼规格还是很高的。
接替父亲镇守云南的沐春“材武有父风”,自幼就跟随父亲南征北战,明初以军功授后军都督府佥事。袭爵后平定了多起当地土著的叛乱,继续大力屯田,兴修水利“灌宜良涸田数万亩,民复业者五千余户”。沐春病死军中,由弟弟沐晟嗣位。
沐晟“少凝重,寡言笑,喜读书”,朱元璋很喜爱他。建文元年(1399年)嗣位,继承了父兄的未竟事业,平定战乱,安抚百姓。永乐三年(1405年),八百大甸(今缅甸掸邦东部萨尔温江以东)寇边,沐晟率军平定。此后在平定交趾作乱等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
明仁宗时,沐晟因攻打高黎贡山兵败,畏惧发病,死于楚雄。朝廷追赠定远王,以其幼子沐斌袭爵位,居京师,由其弟沐昂代镇云南。
沐昂死后,追封定边伯,由侄子沐斌接替。从沐昂开始,沐家的爵位虽然逐步降低,但是朝廷依旧十分倚重沐家将,平定边疆频仍不断的战乱。可以说,有沐家镇守边陲,大明朝皇帝坐在北京金銮殿的宝座上,感到格外安心。
满门忠烈
明朝灭亡,在南方残存着以朱姓皇族宗室建立的南明政权苟延残喘,做为云南一方诸侯的沐天波,选择追随南明最后的一个皇帝——永历帝朱由榔,开始了流亡的生涯。
沐天波是沐英十一世孙,崇祯元年(1628年),父亲沐启元暴卒,年仅十岁的沐天波承袭爵位,任职征南将军。顺治十八年(1661年),清军进逼云南,云南开远土司趁机叛乱,沐天波被迫出逃,沐氏一族几乎被屠戮一空。
永历帝也怀疑,但是寄人篱下,不得不听从人家的安排。永历帝与武将沐天波、大学士马吉翔等部分文武官员仓促前往,不料被三千缅军团团包围。
紧急关头,沐天波夺刀反抗。可惜寡不敌众,“大明”官员四十二人全部遇难,缅军随后赶往永历帝住处,将其随从三百人斩杀殆尽,此次事变史称“咒水之难”。至此,沐家十二世十六任黔国公效忠的大明王朝彻底寿终正寝了。
金庸的鹿鼎记中有一位沐剑屏姑娘,没错就是云南沐王府的小郡主,沐英的后代,沐天波的女儿,出身沐王府的郡主,最为天真。她既有大家闺秀任性的气质,又有书香门第的优雅性格。
然而沐剑屏是个没落的王族,身世飘零,藏在深宫之中。苦去甘来,冬离春至,在大船上开心的远望风景,童心未泯的观察雪花的形状。
1974年,南京将军山沐叡墓出土了一枚金牌,上面刻有沐英留给子孙的家训——“凡我子孙,务要忠心报国,事上必勤慎小心,处同僚谦和为本。特谕。慎之!戒之!”忠烈家风,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