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观察网 历史 岳飞的伯乐刘韐为何自缢殉国?

岳飞的伯乐刘韐为何自缢殉国?

作者:许云辉

公元1122年,二十万北宋军北伐燕京,被契丹打得溃不成军,大败而回。距离燕京约六百里的真定府(今河北正定县)为防止契丹乘胜追击南下,公开招募“敢战士(敢死队员)”。岳飞时年十九,天生神力,武艺高强,“能引弓三百斤,腰弩八石。”为保家卫国,毅然报名入伍。

安抚使刘韐()面试时“一见,大奇之”,问他因何入伍?岳飞意气风发回答:“誓死为国鞠躬尽瘁,舍小家为国家!”刘韐敬佩其年少志高,任命他为小队长。

岳飞得知“相州剧贼陶俊、贾进攻剽县镇,杀略吏民,官军屡战失利”,请缨“以百骑灭之。”刘韐大力支持,拨付给他“步、骑二百。”岳飞先派三十名敢死队员假扮商人,“入贼境。”盗贼果然中计,将他们连人带货掠走,将敢死队员安置在队伍中。

岳飞事先“夜伏百人于山下”,天明后率数十骑逼近贼营搦战。贼首见官兵人少,蜂拥出战。“陶俊箕踞坐马上,嫚骂交锋。”岳飞假装败阵,“贼乘胜追逐。”岳飞将陶俊引入包围圈,“伏兵起击。”三十名事先埋伏在贼营的敢死队员趁乱“自贼中擒俊、进于马上。”岳飞趁“贼众乱,莫知所为,遂俘获其众,余党尽散。”

岳飞以少胜多、智勇双全、一战成名。而使岳飞彪炳史册的伯乐,正是慧眼识珠的刘韐。

(一)文武兼备

刘韐考取进士后,因在各地任职期间政绩显著,被提拔到陕西担任地方军政长官。他的兵马驻扎在河湟(黄河与湟水之间的地区)屯田,因灾荒导致军粮不继。刘韐得知当地一些少数民族酋长储存着大批粮食,主动拜访他们,请求以军队里的金银和布帛交换粮食。酋长们欣然答应,生意成交。朝廷认为刘韐因地制宜巧妙解决驻军粮食的办法是“公私便之”的两全之策,给予高度肯定,破格提拔他担任转运使。

鄜延路(今陕西延安一带)主帅在抗拒西夏入侵时战死,“夏人攻震武。”刘韐临危受命,出任代理主帅,“出奇兵捣之,解其围。”西夏被他打得心惊胆战,派使者至帅府,表示“愿纳款谢罪。”帅府文武官员都认定西夏诈降,刘韐却高屋建瓴:“两国连年征战,‘中国尚不支,况小邦乎!’西夏军虽取得新胜,但也是强弓之谜,害怕我军继续穷追猛打,才不得不提出纳款谢罪。我判断,这不是诈降,而是真心认罪!”

因意见分歧太大,刘韐秘密上疏朝廷汇报,朝廷充分肯定他的见解。不料,西夏在约定时间未至,使帅府“诸将言夏果诈”,请求刘韐召集各路大军发起攻击。刘韐判断事出有因,说服诸将耐心等待。果然,西夏军因内部意见分歧争吵而耽误会谈时间,因生怕宋军怀疑诚意,再次遣使者前来重新约定会谈时间。刘韐警告使者:“我朝正厉兵秣马准备讨伐你们!我一直在替你们说话,朝廷才忍而不发。依我之见,你们必须马上按照我们重新约定的时间面谈,不可再像以前那样为获取一点儿岁币,在战场上与我军拼得你死我活,免得激怒我朝廷的天威!”西夏军终于乖乖遵命而行,“西边自是遂安。”

(二)造福越州

刘韐转任越州(今浙江绍兴)知府后,面临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百姓趁官府不作为,集体侵占鉴湖耕种。官府无法制止,索性顺水推舟“收其租,岁二万斛。”数年后,鉴湖因干旱而急剧缩水,百姓便将干涸之地开垦为良田,官府水涨船高将租税提高至原来的六倍。百姓因“租太重而督索严,多逃去。”官府无奈,勒令逃亡者的邻居代为补偿。邻居们苦不堪言,得知新太守到任,集体前往府衙申诉。刘韐为民请命,向朝廷极力奏请,终于废止此条让邻居顶缸的地方规定。

方腊起义攻陷衢州与婺州,越州官吏被吓破胆,弃职逃遁。属下备下舟船,催请刘韐一起逃命。刘韐大义凛然拒绝:“我是太守,必须与越州城共存亡!”他整军备战,激励将士。“寇至城下,(刘韐)击败之”,越州由此得以保全。

(三)镇抚真定

因“河北盗起”,刘韐被朝廷调任镇守真定。下车伊始,便碰到个硬茬儿:当地富户柴宏因不堪忍受官府横征暴敛,“聚众剽夺,杀巡尉,统制官亦战死”,把真定路搅得人心惶惶。刘韐详细了解情况后,决定单人独骑前去招抚柴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柴宏被刘韐的胆气折服,心甘情愿认罪。刘韐赐他美酒畅饮,并奏请朝廷封赏柴宏官职,将其余党全部遣散回家安心劳作,使真定路恢复平静。

金兵磨刀霍霍谋划南侵,为麻痹宋廷,提出只要将云中一带割让金国,金兵便按兵不动。宋廷委曲求全,准备割让云中。刘韐从侦察兵刺探到的各类情报综合分析,断定求取云中仅是金国缓兵之计,急忙上奏朝廷,且暗中布置城池守备以防不测。

金国的阴谋被识破,气急败坏兵分两路南侵。东路金兵攻克燕京,兵锋直抵真定城下,遭到宋军顽强阻击。金兵见真定城早有防备,于是改变策略,留下一部围困真定城,大部队长驱南下。在与宋廷签订宣和协议捞足油水后,金兵回师北方,为挽回面子,会合围困真定府的金兵,修整云梯与冲车设下重围,大有攻取真定城之势。刘韐临危不惧,指挥守军“发强驽射之。”金兵屡次进攻失利后,知道占不到便宜,灰溜溜“乃退。”

自从金兵南侵,大宋沿途诸郡都采取紧闭城门策略。此举虽能将金兵拒之门外,但长期关闭城门导致市民坐以待毙。唯有刘韐治下的真定城,每日按时开启关闭城门,让砍柴放牧的百姓像往常一样自由出入。宋钦宗闻讯大加褒奖,任命他为任资政殿学士。

金兵西路军在太原遭到北宋军民顽强抗击,宋军“诸将救太原”,均被击败。刘韐被朝廷火线任命为宣抚副使,马不停蹄抵达辽州,“招集纠募,得兵四万人”,成功收复五台。他派部将贾琼招募代州一带义军首领,代表朝廷答应胜利后授予他们官职爵位。刘韐与两部人马约定分兵进击,解太原之围。贾琼“得首领数十”,本应按照刘韐安排,率部从代州悄然出现出其不意在金兵背后狠狠捅一刀,配合两部人马围攻金兵。可惜,贾琼得知两部人马均被金兵击败后,畏敌如虎“遂不果进”,致使太原最终被金兵攻陷。刘韐无功而返,受到宋钦宗亲切接见,被任命为京城四壁守御使。

(四)壮烈殉国

金兵再次东西两路合围汴京,京城失陷。宋廷卑躬屈膝请求割地赔款,刘韐被任命为全权代表至金营议和,被安排到京城外一座寺庙里居住。金国对刘韐死守真定城记忆犹新,派出副宰相韩正接待刘韐,趁机劝降。

韩正诱惑他:“我国宰相敬佩您,现在想重用您!”刘韐轻蔑地答:“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做出这般苟且偷生侍奉二主之事!”韩正继续引诱:“我军正商议扶立异姓王为宋君,只要您同意,马上就可以取代我担任正职,且能让您携带家属北上就职。您好好考虑,与其白白为宋廷送死,不如随我去北方求取荣华富贵!”刘韐自忖无力回天,为麻痹韩正,仰天大呼:“还有这样的好事?请容我好好想想!”

刘韐含泪给家人写下绝笔信:“金人对我威逼利诱,企图拉拢重用我。我深知‘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让君王忧愁劳苦,是臣子的耻辱。让君王饱受屈辱,臣子就该自杀谢罪!这就是我想自杀殉国的原因!”他派亲信藏好绝笔信逃出金营后,坦然“沐浴更衣”,喝了一杯酒,面向京城方向自缢殉国,时年六十一岁。

金人“叹其忠”,将其遗体暂时祭埋在寺院西冈一间破屋内,四处做好标记。金兵北归后,刘韐家人找到遗体掩埋处,见到离世已八十天的刘韐依旧“颜色如生”,闻者无不垂泪。宋高宗即位后,追赠刘韐为“资政殿大学士,后谥曰‘忠显’。”

刘韐在国家危难时,慧眼识珠帮助岳飞走上名将之路。在国家需要时,他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显示出军政双优能力。在国破家亡之际,他保持“忠臣不事两君”的高尚气节,坦然自缢殉国。刘韐以死明志“精忠报国”,与岳飞赤胆忠心“尽忠报国”如出一辙。古往今来,正是有这些坚贞不屈的民族脊梁,才使中华民族在抗击外族侵犯与凌辱中前赴后继,为中华民族的崛起与复兴奠定下一块块难以撼动的坚定基石!

【作者简介】许云辉,男,1984年7月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且于同月入职杏坛,2022年10月退休。曾出版专著两部,在省级以上文学刊物发表文章近百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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