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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入宫做太监,也是因为生活所迫。
他出身贫穷,没读过书,但喜欢赌博,迷恋酒色,是社会底层的破落户、小混混。
他唯一让人欣赏的,就是擅长骑射。如果在清朝,这一点倒是很符合满人标准,可以投军拼功劳。但是,魏忠贤却走了另外一条路:入宫做太监,走近了权力中心。
他选择放弃男人的尊严,原因有二:一、还不起赌债,二、贪图好生活。
进宫,就是卑微的小太监。然而不安分的魏忠贤,四处巴结,先是通过太监孙暹进入甲字库,继而攀上大太监魏朝向司礼秉笔太监王安求恩典,做了万历帝皇长孙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的膳食管理员。
他这也是赌前程。
万历帝虽然指定了朱由校的父亲朱常洛为储君,但在他的心里,以及他宠爱的郑贵妃,还在想方设法为郑妃所生的朱常洵夺储制造机会。朱常洛的储位不稳,而魏忠贤依然想着抱他的大腿。
持续了二十多年的国本之争并未停息,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日又发生了一起梃击案:皇太子朱常洛遭到了一个狂人入宫袭击。
这是一件大事,吓坏了内阁要员和满朝重臣,也震惊了万历帝与郑贵妃。矛盾指向郑贵妃,暗指万历帝。万历帝强逼内阁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吓得首辅方从哲拼命地磕头,不敢说话;次辅吴道南瘫软在地,小便失禁。
孙承宗画像
不料,东宫属吏孙承宗一句轻描淡写的“事关东宫,不可不问;事连贵妃,不可深问。庞保、刘成而下,不可不问也;庞保、刘成而上,不可深问也”(《明史·孙承宗传》),巧妙地把这一件盘根错节、牵涉甚广的宫廷大案解决了。
梃击案究竟是郑贵妃暗怀鬼胎的指使,还是朱常洛自编自演的苦肉计,各有说法。但是,它的平息,成就了朱常洛的顺利即位,但郑贵妃的仇视仍在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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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八年八月,朱常洛即位,宣布次年改元泰昌。他即位的前十天,废除了万历朝的不少弊政,貌似有明君气象,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他的先人明仁宗朱高炽的雷厉风行。但是,他像朱高炽一样,坐上了龙椅,就在龙榻上,无所顾忌地颠鸾倒凤。
他沉迷郑贵妃送来的诸多美女,结果其中最受宠爱的李选侍康妃得了皇贵妃不满意,还谋求后位,不得,于是歹毒地向朱常洛进献红丸,即泻药大黄,导致本身身体虚弱的他,大泻不止,一夜之间如厕三四十次,昏迷不醒。
内廷掣肘,内阁慌乱,病急乱投医,朱常洛只做了一月天子。
李选侍有两个帮凶,一个是司礼秉笔太监崔文升,郑贵妃的亲信;另一个则是当时改名李进忠的魏忠贤。
他们害死了朱常洛还不说,还想伙同已成太妃的郑贵妃拥立皇弟朱常洵,挟持还未来得及立储的皇长子朱由校。
英国公张惟贤、内阁首辅方从哲,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韩爌、刘一燝等,尊从朱常洛的临终托孤,及时拥立朱由检即位。因为朱由校为万历帝遗诏里确立的皇太孙,即第二顺位继承人。
朱由校称帝,本该处死毒死皇父的李进忠。然而,李进忠因为与朱由校的奶娘客氏暗中对食,因而在封赏客氏为奉圣夫人后,又将李进忠从惜薪司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宝和三店,还让其复姓魏,赐名忠贤,还公开下旨,让魏忠贤与客氏成为宫中第二对公开的夫妻。
《江山风雨情》中的陈道明版天启帝和李丁版魏忠贤
就连传闻魏忠贤入宫之初,因早与宫中太监熟识通融,因此未净全身,仍有一粒睾丸,也没有被追究,似乎还故意成就客氏对性爱的选择。
魏忠贤不识字,按例不能进司礼监,但因客氏的缘故,朱由校将其破例封赏,使之成为了紫禁城里的首席太监。
朱由校统治前期,很是信任内阁,政局还算稳定。然而,因为朱由校沉迷木工,无心政治,结果被魏忠贤寻租皇权,假皇帝之名打击东林党及其同情者,就连朱由校非常信任的师傅孙承宗,进位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督师蓟辽,很有政绩,却因魏忠贤作梗构陷,不得不请辞归养。
朱由校在位七年,死得离奇,魏忠贤又是罪魁祸首。
天启帝的张皇后及嫔妃怀孕,被魏忠贤及其姘头客氏使坏而流产,天启帝绝嗣,魏忠贤使坏是事实。
天启后期,朝中不少重臣权贵都是他门下走狗。
传闻中的假太监,俨然成了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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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权势滔天到了何等的程度,就连十七岁捡漏登基的崇祯帝,都不敢睡上紫禁城的龙榻、吃御膳房的食物。崇祯帝每天都是回到原来的信王府,吃着从家里带来的干粮茶水。
因为他怕魏忠贤对其陷害。因为他认为魏忠贤害死了天启帝。
人们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这是魏忠贤专断国政时的现实。士大夫称其九千岁,阿谀者更是对其行五跪九叩礼,直呼他九千九百岁。
一个太监能此般与万岁天子相媲美,足见其权势到了巅峰。
崇祯帝即位,虽然憎恨魏忠贤,但还对其毕恭毕敬。他害怕魏忠贤废黜自己,主动示弱,麻痹阉党。即便有言官不怕死,弹劾魏忠贤,崇祯帝也是隐而不发,使魏忠贤认为自己彻底震慑了新皇。
《谁主中原》聂远版朱由检和王刚版太监魏忠贤
殊不知崇祯帝一旦坐热了龙椅,采取民间力量攻击魏忠贤,并挑动阉党内部矛盾。
果然,崇祯帝在天启七年十一月,突然对魏忠贤发难,称嘉兴贡生钱嘉征弹劾魏忠贤十大罪:一与皇帝并列,二蔑视皇后,三搬弄兵权,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无圣人,七滥加爵赏,八掩盖边功,九剥削百姓,十交通关节,打得放松警惕的魏忠贤束手无策。
魏忠贤阉党集团人员众多,但内部矛盾重重。像魏阉在朝堂的头号走狗冯铨,与魏忠贤养子、“五虎”之首崔呈秀,也是撕咬不断。
崇祯帝利用魏阉集团狗咬狗,坐实魏阉罪证。魏忠贤认罪,被崇祯帝贬至凤阳守陵。行至半途,崇祯帝的锦衣卫来了,称魏忠贤豢养死士,逮捕回京审判。魏忠贤投鼠忌器,畏罪自杀。继而,崇祯帝迅速清洗魏忠贤余党,做成逆党大案。
此案可见,虽然太监做大做强,但是皇帝还是有联合文官集团,利用专制制度反戈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