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西安市警方破获了一起文物盗窃案,一件几经辗转的文物,重新出现在大众眼前。
这块只有55个汉字的墓志石,却将我们带回了隋末唐初的一桩历史公案之中,因为这则墓志的主人,正是玄武门事变的亲历者隐太子李建成。
作为政治斗争的失败者,李建成的生平事迹被刻意抹去,死后陵寝也数次被盗,这块墓志石几乎成了他,唯一存在过的实物证据。
人们原本寄希望于出土的墓志石,能够还原那段历史,但寥寥几十字的墓志,显然不足以说明一切。
不过就是在这只言片语之中,我们仍能窥见李建成,挥之不去的身影和历史书中,不一样的李世民。
隋朝开皇九年既公元589年,随着未来的隋炀帝杨广亲率大军开进建康,历时近三百年的乱世,终于再一次迎来了和平。
也正是在这一年,隋朝的唐国公李渊,也迎来了自己的长子——李建成。
虽然作为独孤皇后的外甥,李渊深得隋文帝杨坚的器重,但随着两人的相继去世,李渊要直面的,便是和他不大对付的表弟杨广。
李建成的童年经历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李渊在杨广面前,却是如履薄冰,唯恐稍有差池便人头落地。
相信在这样的高压之下,李建成平日里也是谨小慎微。
直到天下大乱之后,李渊在太原举兵,李建成才带着一家老小,秘密回到了李渊身边,这也成为了关于李建成记载中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其实从太原起兵,到唐朝建立的过程中,李建成和李世民就像是李渊的左右手,一个负责后勤保障,一个负责攻城略地。
但遗憾的是,长期的合作,非但没有让这对兄弟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无间,反而为李建成日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李建成的悲剧在于,他有一个光彩照人的弟弟,即使去掉历史光环,以当时人们的眼光来看,李世民也是不折不扣的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就立下了无数的不朽功勋。
反观李建成,即使没有史书中记载的那么不堪,但却也缺乏像李世民一般,开疆拓土的不世之功。
因此,虽然李建成早已是李渊指定的继承人,但他的心中,却时刻高悬着一把利剑。
对于李建成心中的想法,李渊也并非一无所知,毕竟李世民是不折不扣的开国第一功臣,手下更是猛将如云。
这样强大的一股政治势力,任谁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如果李渊选择及早介入,也许还有妥善处理两人关系的可能,但历史没有如果,李渊也选择了最糟糕的处理办法,那就是支持李建成对抗李世民。
李渊之所以出此“下策”,正是因为当时李世民的势力,已经到了连身为皇帝的李渊,都要忌惮三分的程度。
李渊是否想过要立李世民为太子、李建成是否打算对李世民痛下杀手,而李世民又是否觊觎皇位已久,我们都不得而知,但事态的发展,就这样鬼使神差的走向了失控。
根据《旧唐书列传第十四高祖二十二子》的记载,玄武门之变的前夜,李建成已经通过李渊后宫的嫔妃之口,说服李渊默许李建成,对李世民痛下杀手。
并逐步将李世民的门生、故旧调离长安,骨肉相残已经成为了不可避免的事实。
李世民通过密集的人事调动,察觉到了背后的阴谋,身边的部下之中,也有不少人告诫李世民要先下手为强。
但李建成终归是李渊指定的继承人,他的合法性,来源于李渊的权威。
纵使李世民文武双全有不世之功,但这些都并非是中国古代理想继承人的必要条件,仅仅是嫡长子的身份,就胜过千言万语。
作为李建成的弟弟,也可能是未来皇帝的臣子,李世民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接向李建成发难。
经过几番商议,李世民终于在部下的劝说下,下定了决心,他决定为了社稷、为了部下、也为自己做最后一搏。
于是在唐朝武德九年即公元626年的6月3日,李世民秘密上书李渊,一方面告发李建成与李渊后宫的嫔妃有染,一方面又向李渊哭诉,自己处处遭李建成迫害。
李渊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答应李世民明日召见李建成,要还李世民一个公道。
6月4日玄武门之变当天,李世民提前设伏,亲手了结了李建成,并杀死了同李建成一同进宫的李元吉。
李渊在得到李建成被杀的消息后,召见了李世民,李世民在李渊面前痛哭流涕乞求原谅,但大局已定,李渊最终选择让位给李世民。
李建成死后,清算并没有结束,李世民先是将他贬为庶民并草草安葬,而后又将李建成一支的后代,尽数处死。
但没过多久,李世民又主动提出要为李建成恢复皇室成员的身份,并以王侯之礼重新安葬,那块55个字的墓志铭,也正是在此时制作。
李建成的墓志铭非常简单,简单到对他的生平事迹只字未提。
但就是这简单的55个字中,却有一个字有明显的修改痕迹,这个字就是李建成的谥号“息”。根据现代学者和书法家的笔迹鉴定,现在“息”字的下面,原本应该是“灵”。
根据谥法,不勤成名曰“灵”,隐拂不成曰“隐”,虽然都算不上美谥,但作为谥号“隐”,哀也,相比于“灵”少了一分斥责,多了一份怜悯。
这也映照了,李世民在李建成重新下葬当日,大哭一场时的心境。
李世民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但作为君王,他却也有不同寻常的胸襟。
最是无情帝王家,寻常百姓的兄弟之间,尚且会为了一亩三分地挣得头破血流,更何况面对的是整个天下。
历史的真相,早已随着时间的冲刷而模糊不清,李世民与李建成,究竟是谁对谁错,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我们可以想象,面对手足相残,在玄武门之变后,还活了九年的李渊,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