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观察网 历史 武则天不是个例,当女性君临东亚,中日韩历史上的女帝(王)时代

武则天不是个例,当女性君临东亚,中日韩历史上的女帝(王)时代

从6世纪末期到8世纪初期,大约200年的时间里,东亚出现了所谓的“女帝的世纪”。

中国出现了历史上的唯一女皇帝武则天;新罗连续出现了两代女王,日本的女帝时间更长,从592年第一位女帝即位,到770年称德天皇去世,短短179年里,诞生了6位女天皇。

这些女帝生活和主政的时代,中日韩三国发生了很多互动,也产生了很多影响深远的事件,有些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

因此,当我们回望东亚历史上这段女性临朝的历史,会有很多有意思的问题和发现。

问题一:为什么这段时间里,东亚历史上会有这么多女帝?是唐朝影响了日本和新罗吗?

首先要说明的是,日本和新罗产生女性统治者的时间要早于武则天,因此不能说是武则天的即位,促使日本和新罗产生了女王。这两国女王的即位,都是当时历史的产物。

先看看日本。

日本女帝的诞生和其国内的历史发展阶段和皇位继承制度密不可分。

首先是女帝诞生的外部条件。

日本列岛因为长期与大陆隔绝,社会变化比较小,大陆很早就进入父权制社会,日本还在母权制阶段。

后来受大陆文化影响,日本开始跨越式发展,但是原来的母权制风俗还保留着,到了公元6世纪还有。

日本弥生时代

当时的日本女性,自然拥有一定的权力,比如可以继承家产,甚至婚姻自主。

当时日本,访妻婚、招婿婚是主流的婚姻制度,女性是婚姻的主体,生下的孩子跟随母亲生活,孩子与母亲一家的关系,远比父系亲密。

当时日本首位女天皇推古天皇,母亲是豪族苏我氏的,她就说“朕自苏我出”,说自己是在苏我家长大的。

推古天皇

加上日本当时天皇的权威还没完全建立起来,豪族的影响一直很大,更何况是像苏我氏这样的豪族。

这样的社会背景,就为女帝的产生提供了可能。

其次是内部条件。

女帝的产生,也跟当时日本的皇位继承制度和皇位继承危机密不可分。

日本的皇位继承制度,很长一段时间是兄终弟及制,这样下去,两三代之后就有不少皇位继承者,容易产生纷乱。

因此此时选择一位女性天皇,等到她们即位之后,再确认继承人,这样可以避免大规模流血。像推古女帝和皇极女帝都是这样的例子。

但并不是每一个天皇家的,都有资格当女帝,她自身也要符合一定的条件,条件如下:

本人是皇室成员,最好是皇女;

本人与刚过世的天皇关系是夫妻关系,是皇后;

本人年龄不能太小,30岁以上,这样才能有丰富的政治经验和资历,能够处理政务。

这里插播一下:每次看日本这段历史的时候,总觉得日本王室怎么喜欢玩乱伦游戏呢?天皇取的女人,好多都是自己的侄女、姑姑,甚至是同父异母的姐姐妹妹。

其实这也跟母系社会遗存有关,

母系社会的人,对血缘的认识是以母系为中心的。父系血亲、甚至是同父异母,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很难产生家人观念。因此古代日本父系血亲的婚配是不被禁止的。

而且依照当时惯例,皇后和妃必须是皇女,因此,好几代天皇的皇后都是皇女。

像推古天皇是钦明天皇的女儿。皇极天皇是敏达天皇的曾孙女。

为了避免皇室产生流血冲突,推古天皇和皇极天皇才即位。情况到了持统天皇的时候又发生了变化。

随着日本父系社会的建立,律令制国家的完备,以及吸取“兄终弟及”继承制度的血的教训,“父子相继”的继承制度确立起来。

天武天皇(在位时间673-686)即位后,他就想让自己的血统一直传下去,接下来他的皇后,后来的持统、元明、元正,三位女天皇的即位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就是为了确保天武-持统系血脉的传承。

但是到了称德天皇(女性天皇)时期,天武系的男系血脉断绝,加上后来非皇室成员也可以当皇后,之后的日本,一直到江户时代之前都没有女帝诞生。

再来看看新罗。

新罗的情况和日本有不少相似之处,善德女王的上位也和新罗王室继承危机有关。

提到新罗,就离不开一种制度:骨品制。这种制度类似于印度的种姓制度,按照血缘把社会上的人分成三六九等。这样做的目的是新罗王室为了保持统治特权。

骨品制将贵族分为五个等级,即圣骨、真骨、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其中圣骨和真骨属于王室,而且只有圣骨才有资格继承王位。

新罗骨品制

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各个骨品之间一般不通婚,王族更是这样,所以新罗的王室,也像日本王室一样,出现王娶兄弟家的女儿、姑姨等等。比如真兴王的太子铜轮娶了自己的姑姑,生下了真平王。

不同骨品如果通婚的话,骨品自动降低,比如一个人的父亲为真骨,母亲是圣骨,孩子就为真骨。父亲是圣骨,母亲是真骨,孩子同样是真骨。

因此在新罗,与性别相比,骨品更为重要。

时间到公元7世纪初,当时新罗国王是真平王,他在位五十多年,期间加强王权,晚年平定了伊石品叛乱,夷九族,导致圣骨男尽,只有自己生的两个女儿为圣骨。他的一系列操作,为自己女儿为女王扫除了障碍。

同时有一个有趣的猜想,

日本第一位女帝推古天皇的诞生,可能启发了真平王选择自己女儿当女王。

根据《日本书纪》记载,真平王四十三年(621年),新罗和日本开始有了正式的官方交往,真平王可能借此获知当时的日本由推古天皇执政,当时真平王正在为自己的女儿即位做准备,因此当推古天皇在位时,新罗产生了首位女王并不奇怪了。

最后看看唐朝的武则天。

武则天的上位,与魏晋南北朝以来的社会风气有密切关系。

当时北方社会风气开放,女性参政的现象比较常见。比

如拓跋郁律的皇后在其死后帮助儿子复兴代国。北魏道武帝的皇后贺氏两次救了他。冯太后杀权臣、拥立孙子拓跋宏,深刻影响了孝文帝、

时间到了隋代,女性也深度参与到政治中。隋文帝的皇后独孤伽罗参与朝政,当时与隋文帝并称“二圣”,晚年还决定了隋朝皇太子的废立。

独孤皇后

唐代女性也是。唐高祖的皇后窦氏,在高祖骑兵时,就一直陪伴左右,出谋划策;唐高祖的女儿平阳公主,率领娘子军领兵打仗,今天的地名“娘子关”的由来,就是由此得名、死后甚至以军礼下葬。

唐太宗的皇后长孙氏,在玄武门之变的关键时刻,站在唐太宗身边勉励将士,史书记载将士们很感激长孙皇后的慰勉,更加拼命。

长孙皇后和唐太宗

因此后来武则天以皇后、太后的身份,深度参与朝政,就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另外武则天的上位,也和她自身因素有关,比如长时间临朝积累的政治才干和人脉、皇帝母亲等等,这里就不再赘述。

总结

这段时间中日韩三国产生女帝(王),是同当时较为宽松的社会环境脱离不了关系。

除此之外,日本和新罗产生女帝(王)的原因,还与他们的皇位继承危机有关。日本女帝的产生,是从兄终弟及制转移到父子相继制度的过渡阶段的产物。新罗的是圣骨男性断绝,所以只有让圣骨女性登基,但是一代之后,没有了圣骨,真骨等级的金春秋登上王位,他是善德女王的外甥。

而中国呢?个人认为武则天的诞生,是突然地,当时社会上层女性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参与政治,但是顶破天了,能做到独孤伽罗一样,与皇帝并称“二圣”就已经了不得了,武则天在唐高宗去世前,也做到了。但是谁会想到: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还有两个皇帝儿子,居然还能登基自己做皇帝。

问题二:这些女帝(王)上位后,中日韩三国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互动?

因为日本在东亚中,是最早有女帝产生的,所以从日本开始说起。

推古天皇时期(在位时间593年-628年)

与朝鲜半岛的关系。

因为任那问题,日本与新罗之间呈现出剑拔弩张的关系。

任那是古代日本留在朝鲜半岛上的统治机构,是由邪马台人建立的,后来新罗收编过去,为此公元600年,推古女帝决定征讨新罗,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计划夭折。

与中国的关系。

推古天皇时期,日本派遣小野妹子来隋朝,并带来国书,上面写着: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

为什么推古天皇想要带这样一封国书,日本学者的解读是:日本想要以对等的立场,与隋朝展开外交。

隋炀帝的反应呢?他很不高兴,但还是派遣了河东裴氏家族的裴世清出使日本。

后来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失败,618年唐朝建立。623年,从唐朝回日本的僧人慧日等人上书推古天皇:“大唐国者法式备定之珍国也,常须达。”意思是大唐国国力强盛,文明发达,需要经常保持联系。

推古天皇去世后,男性的舒明天皇即位。

此时的新罗,真平王去世,女性的善德女王即位(在位时间632-647年)。

善德女王

中国则是唐太宗在位时期(在位时间626年-649年)。

此时的日本比较消停,

男性的舒明天皇在位时期,首次向中国派遣遣唐使。

与新罗之间也没有发生战争。但是女性当政的新罗,与唐朝发生了有意思的互动。

善德女王时期,新罗与百济、高句丽多次交手,新罗国力相对较弱。为了应对威胁,新罗就向唐朝寻求支持,这成了善德女王时期外交最重要的考虑。

善德女王刚刚即位,就赶快派遣使者向唐朝朝贡。

因为当时她听说高句丽想要联合百济,断绝新罗与唐朝的联系,这就引起了善德女王的恐慌,她派出的使者还向唐太宗汇报了这件事。

此时唐朝的东北亚政策还是以平衡为主

,唐太宗对高句丽在朝鲜半岛的扩张采取了暂时隐忍的政策,但在善德女王十三年(644年),派遣使者警告高句丽不要侵犯新罗。

接下来第二年的645年,唐太宗亲征高句丽,新罗也出兵三万助战。

善德女王不仅注意在政治和军事上与唐朝互动,还非常重视与唐朝的文化交流。她派遣王室子弟入唐朝国子监求学,而她的外甥金春秋继续唐化路线。

642年,日本舒明天皇去世,他的皇后即位,称皇极天皇(第一次在位:632-645)。

皇级(齐明)天皇

645年,皇极天皇的儿子中大兄联合大臣中臣镰足,发动政变,灭掉权臣苏我入鹿。皇极天皇禅让,其弟弟即位,称孝德天皇(在位时间645年-654年),日本开启了大化改新,

废黜大贵族垄断政权的体制,向中国唐朝政治和经济体制学习,成立中央集权制国家。

此时的新罗,也从善德女王时代,走到了真德女王时代(647年-654年)。

真德女王时期,继续奉行善德女王时期的政策,积极拉近与唐朝的关系。

真德女王四年,唐高宗永徽元年,真德女王派遣大臣向唐朝进贡,并且献上织锦“五言太平颂”,歌颂唐朝的功业。唐高宗非常高兴,封真德女王为鸡林国王。

真德女王开始正式施行唐朝永徽年号,这标志着唐朝与新罗藩属关系的完全确立。

真德女王的这次朝贡,也促使了唐朝在东北亚政策的转型。

唐太宗时期,对高句丽、百济和新罗,采取保持均势政策,哪个国家主动攻打其他国家,唐朝就谴责谁。

但是像高句丽、百济一方面恭顺,一方面不听唐朝劝阻,继续我行我素,暗中与唐朝较劲。尤其是高句丽,他不顾唐朝的数次劝阻和征讨,既暗中与唐朝对抗,又与百济、靺鞨结盟联合,企图消灭新罗,不断扩张。

还有日本,借助百济在朝鲜半岛扩张势力。这些都促使了唐朝与新罗联盟的形成。

灭亡高句丽,是隋唐几代君主的心愿,唐高宗也不例外,他也借机改变政策。

公元654年,新罗真德女王去世,此后新罗近两百年没有出过女王。

日本不一样,男性的孝德天皇去世后,之前退位的皇极天皇重新登基,还换了个称号,叫“齐明天皇”。

齐明女帝(655年-661年)在后世有个评价,叫“好兴事”

,她不仅令人兴建了不少土木工程,更重要的是她在朝鲜半岛的活动。

百济因为地理原因,素来和日本有联系,在日本史书的记载中,百济国王还得由日本这边册封才算数。

660年,百济来了使者,告诉日本:百济已经被新罗和唐朝联军击败,他们愿意以唐军俘虏,用来交换在日本做人质的百济王子,以图复国。

日本齐明女帝听了之后,答应了百济使者的请求,还同一处并帮助其复国,不仅如此,她还打算“御驾亲征”,但是在其“亲征”途中,齐明女帝去世,太子中大兄即位,就是天智天皇。

天智天皇

他继续母亲齐明女帝的政策,往朝鲜半岛派兵。

公元663年,唐朝新罗联军,与日本百济联系在白江口展开大战。唐罗联军以少胜多,百济王子投降,日本势力被彻底驱除出朝鲜半岛。

白江口之战影响深远,对古代方东亚格局的最终形成起了决定性作用。

白江口之战(又叫白江村之战)形势图

唐朝的东亚霸主地位最终确立。威胁隋唐的高句丽政权,其羽翼被剪除,668年唐罗联军攻入高句丽首都平壤,高句丽灭亡。

对于日本来说,这次战争让日本全面深刻认识了唐朝。从这次战败,到1592年丰臣秀吉出兵侵略朝鲜的近一千年间,日本再未向朝鲜半岛用兵。

时间到了公元690年,这一年,中日两国同时有女性登上帝位。中国的是武则天(690年-705年在位),日本的是持统女帝(686年称制,690年正式即位,697年退位)。

因为此时东亚格局已经确立,因此中日韩之间的互动,战争就少了好多,基本以和平友好为主。

比如公元685年,当时掌权的武则天曾经赐给日本两只大熊猫,毛皮七八十张。

武则天

日本的持统女帝,主要关注点在日本国内方面,她当政期间,日本完成了第一个正式都城藤原京的建造。这个都城的构造,思想来源于《周礼§考工记》。而且还颁布了《飞鸟净御原令》,完善了律令制国家的建设。

武则天去世两年后,日本又有一位女天皇登基,号为“元明天皇”,元明天皇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女儿,即元正天皇。

接连两代女天皇的产生,就是为了持统天皇的子孙辈能顺利登基,她们和权臣藤原不比等一起,为年幼的男性太子保驾护航。

元正天皇之后,有持统-藤原家血脉的男性圣武天皇即位。他接着又娶了藤原家的女儿——藤原光明子为皇后,这在当时的日本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按照规定,皇后只能是皇室之女,而藤原家的女儿能当上皇后,说明当时藤原家势力的壮大。

女帝时代的结束

圣武天皇和藤原光明子育有一子一女,但只有女儿长大成人,为了让自己的血统能继续下去,也是藤原家的需要,圣武天皇决定打破惯例,把自己和藤原光明子皇后的女儿,阿倍内亲王立为皇太子。

这位女性皇太子即位之后就是孝谦天皇。

有关孝谦天皇,坊间传闻都比较八卦向,经常拿她和一位叫道镜的和尚说事。

道镜擅长医术,以治病的名义接近孝谦女帝,还与女帝发生关系,孝谦女帝也十分宠信他,一路给他升官,让他当上太政大臣(相当于中国的相国),最后还让他当法王,日常生活待遇与天皇相同。

后来有一个奇怪的传闻,说道镜要称帝,加上当时孝谦女帝并没有子嗣,这位女帝也不着急立继承人,导致人心惶惶。

但是不久孝谦女帝去世,与孝谦女帝血缘比较远的光仁天皇继承皇位,流放了道镜。天武-持统系的日本皇统断绝,天智系上位。而在天智系,再也没出现过女天皇的现象。

孝谦天皇

最后有个小插曲:武则天对日本女帝的影响。

虽说日本最早出现了女帝现象,但是中国女帝武则天对日本也产生了影响,影响最深的两个人就是孝谦女帝和她的母亲藤原光明子。

藤原光明子

藤原光明子的经历和武则天有些相似。她们的上位都遭到大臣的强烈反对,但是最后都成了皇后。

760年,藤原光明子当上皇后以后,她通过皇后的个人机构:紫微中台做了很多工作,比如积极营造佛寺仿效武则天铸造卢舍那大佛。

值得注意的是,武则天执政时期最高行政机构,即尚书省也称之为“中台”,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孝谦女帝在位期间,日本首次使用四个字的年号,比如“天平胜宝”、“天平字宝”。巧合的是,武则天也使用过四个字的年号,比如天册万岁、万岁登封。中国历史上四个字的年号是很少的。

孝谦天皇

孝谦女帝很喜欢改别人的名字或者姓氏,比如孝谦曾经赐给她的情人、辅佐她的藤原仲麻吕以“惠美押胜”的姓氏。和气广虫“和气清麻吕,跟孝谦女帝的情人道镜过不去,女帝就把他们的名字分别改成别部狭虫和别部秽麻吕”。

武则天也喜欢给人改变名字,比如曾经把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姓氏改为“蟒”和“枭”。

这些巧合,有可能是武则天对日本女帝的影响吧。

问题三:怎样认识那个时代?

回望公元6世纪末到8世纪的近两百年,唐朝、日本和新罗不约而同地有女主陆续临朝,不能说是巧合,更多原因是与当时东亚较为开放的社会风气分不开关系。

这三国的女性君主,在位期间都对本国做出了贡献。

中国:武则天生活时期的唐朝,随着唐朝崛起,重新构建了以唐朝为中心的东亚秩序,其文化典章制度对日本韩国影响深远;

日本:女帝时代是日本历史上的过渡时期,这一时期日本的律令制从草创到完全完备阶段,日本派遣遣唐使学习唐朝典章制度,使得日本的律令制从草创到完备,乃至“日本”这个国号,都是女帝时期创立的。

新罗:善德女王和真德女王时期的新罗,积极和唐朝保持联系,学习唐朝制度,发展壮大,最终在唐朝的帮助下,新罗后来驱除日本在朝鲜半岛上的势力,灭掉百济和高句丽奠定了基础。

当女性君临东亚,为后世上演了一出别样的“三国志”,也给后人留下了多少故事和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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