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国内媒体爆出宁德时代正在与一些新能源车企协商一个“锂矿返利”计划。宁德时代主动降低电芯价格,让出一部分利润,换来对车企客户的进一步绑定,从而巩固市场份额。
该计划面对理想、蔚来、华为、极氪等多家战略客户,核心条款是:未来三年,一部分动力电池的碳酸锂价格以20万元/吨结算(2月20日国内电池级碳酸锂价格约为42.25万元/吨)。与此同时,签署这项合作的车企,需要将未来三年约80%的电池采购量承诺给宁德时代。
2月20日,澎湃新闻记者从国内另一家新能源汽车商阿维塔科技方面了解到,阿维塔科技也在该计划的合作协商沟通中。阿维塔相关负责人表示,“应该会和宁德时代签署这个协议,但还没有具体的时间。”
但这位负责人也表示,因为宁德时代是阿维塔科技的第二大股东,所以宁德时代与其不是供应商关系。条款细节会具体单独商议。
而截至本文发稿时,原始协议涉及的蔚来、极氪尚未明确回复是否会签署该协议,而宁德时代也始终未官方回应该计划的施行。
可以看到,此次宁德时代的“锂矿返利”计划之所以在业内引发如此大震动,是因为这个计划不是产品技术革新,也不是业务战略合作,而是一种纯商业模式的变革。
为何叫“返利?”在上述方案中,20万元/吨的电池正极原材料碳酸锂价格被宁德时代界定为一个关键点,碳酸锂价格高于20万元/吨,宁德时代和车企各承担一部分,而宁德时代主动让利。
在一些业内人士看来,在目前碳酸锂价格处于42万元/吨的高位,宁德时代的让利对于普遍陷入亏损的新能源车企而言,具有相当大的诱惑性。
据宁德时代发布的业绩预告,预计2022年公司全年盈利291亿元至315亿元,同比增82.66%至97.72%。2022年前三季度,公司归母净利润175.92亿元,同比增126.95%;扣非净利润160.38亿元,同比增142.87%。
与之相对比的是,此次协议涉及的几家新能源车企中,华为旗下的赛力斯2022年预计全年亏损35亿—39.5亿元;蔚来汽车2022年前三季度累计亏损86.51亿元;小鹏汽车前三季度累计亏损67.78亿元;理想汽车前三季度累计亏损35.21亿元,2021年,阿维塔科技营收为0元,净亏损2.09亿元,2022年第一季度营收为0元,净亏损6140.48万元。
然而,也有一部分业内人士指出,“未来三年80%的电池采购量”或许会成为几家车企在决定是否签约时的顾虑。“这会成为一种‘捆绑’,”一位业内人士对澎湃新闻记者说,“主机商都在尽量挣脱宁王的束缚,现在如果签了,岂不是反过来了?”
例如,此次牵涉其中的蔚来汽车,虽然是宁德时代的第二大客户,但其此前不仅入股电池企业第二梯队的欣旺达,在其新的ET7车型上也会使用到由北京卫蓝新能源生产的半固态电池。而在去年10月,蔚来电池科技(安徽)有限公司注册成立,蔚来汽车董事长李斌亲自挂帅造电池。
另一家造车新势力小鹏汽车此次未列入宁德时代的“计划”中。据了解,在小鹏的电池供应商中,有宁德时代、中创新航、欣旺达、亿纬锂能等。“宁德时代的客户太多了,一个企业的产能有限,所以我们的需求有时候就顾不上来。”小鹏汽车的一位工作人员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有一次我们的订单就延误了3个月。”
此前在引入中创新航作为电池供应商时,小鹏汽车官方表示,“车辆生产的零部件供应链需要不断完善,才能更好地保供保产,更加准确地预测交付周期”。
动力电池价格战:战吗?不战
不过,对于外界预测并担忧的国内动力电池价格战一触即发的态势,2月20日,国内动力电池装车前十位中的国轩高科和孚能科技两家公司却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近期没有下调电池价格的计划。
“价格的变动会根据原材料的变化联动,原材料价格是在下跌,但价格传递有滞后性,”孚能科技相关负责人说,“不同的客户也有不同的调价周期,我们关注到了友商的计划,但不会刻意调价。”
据了解,目前国轩高科的客户包括长城、吉利、领跑、大众等。孚能科技的主要客户是北汽、长城和戴姆勒。最新市场数据显示,2023年1月,国轩高科动力电池在国内市场的装车量0.61GWh ,市占率为3.8%,排名第五,孚能科技的电池装车量0.15GWh,市占率为0.92%,排名第九。
不过,可以看到,跟宁德时代打价格战,对这两家处于第二、三梯队的电池企业而言,恐怕也不是好办法。2022年前三季度,国轩高科归母净利润为-3.59亿元,同比减少108.16%,且延续着自2019年以来扣非净利润为亏损的局面。
而孚能科技方面,虽然2022年全年在全球的电池装车量同比增加215% ,但公司全年也预亏7.9亿—9.2亿元。公司表示亏损的主要原因是,2022年碳酸锂等主要原材料价格较上年大幅上涨,公司与部分客户的价格联动机制调整未达预期。
在业内人士看来,宁德时代之所以能够“返利”,除了拥有面对产业链上游的强大议价能力,还跟其前期布局上游的锂矿资源如今已进入产能释放期有关。
据“电池中国”分析,“锂矿返利”计划中,所对应的几家主机厂的电池装机所需的碳酸锂用量,仅宁德时代在江西的锂矿,加上回收的碳酸锂,就能够在供给量上覆盖,并且在价格上能与20万元/吨持平。
而对于那些手中没有矿,或者只是前期买了矿权,还未进入建设期的电池企业而言,在碳酸锂原材料成本尚未降到合理区间时,降价无疑更加被动。
那么,面对宁德时代咄咄逼人的态势,打不起价格战的二三线电池企业又如何还招?此前,国轩高科的项目发展部总经理王安曾表示,“在国内,电池产业经过前期的积累,现在开始上了快车道。客户需要稳定的供货和快速放量时的供应保障。”
“车企今年需要5GWh电池,但是一款车型突然爆款,下一年就需要10GWh,如果这家电池企业产能跟不上,只能换第二家。”王安说,“产能是否满足客户需求的关键。产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大家拼的是细节、成本、品质,但在中短期内,拼的还是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