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变法的目的很简单:富国强兵,彻底改变积贫积弱、一穷二白的局面。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怕得罪任何人,“天意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三司条例司成立后干的第一件实事就是取消行政“乱发费”,压缩各项开支。
中国历史上,宋朝给王公大臣的待遇最优厚,不但涉人广工资高,还动不动就发福利发补贴。这笔大开支让每一位皇帝都头痛,韩琦等人执政时也想在限制垄断行业、国企以及公务员高工资等方面做点工作,可最终谁也不敢捅这个马蜂窝。于是,始终有那么一帮人,靠着吃祖宗的老本,高高在上,清风白云、荣华富贵伺侯着。
王安石变法前,神宗也曾想试着削减费用,他安排司马光去办,让他以庆历二年的支出为参考标准,凡是超标的,你都给我列个清单出来,根据这个清单一项项的裁减。
司马光办事效率挺高,没几天清单就出来了。他总结说主要问题是宫廷奢侈浪费、朝廷赏赐太多、宗室多如牛毛、官员多如马毛、军队多而不精,等等等等。要是好好整治,会省好大一笔钱哪。
神宗挺高兴,可再往下看,司马先生话风转了:问题老臣我全找出来了,可就是裁不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牵扯的都是些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阻力太大了。这事非得皇上您亲自牵头,各部门联合执法才行,要好好策划,慢慢实施,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看到效果的,但绝不是微臣朝夕能减下来的。
司马光撂挑子不干了,捅马蜂窝的杆子交到了王安石手里,大家都充满期待和鼓励的看着他:快捅吧,老王,没事的,你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还怕这几只小马蜂?
于是,韩琦想做不敢做的事,王安石做了。
司马光推说干不了的事,王安石干了。
王安石变法跟当年的吴起变法、商鞅变法有相似处。
吴起变法的要点之一是打击旧贵族,他规定凡贵族的子孙已传到三代的,一律取消爵禄,可有可无的官位,一概裁减。
商鞅变法也是废除了贵族高人一等、不劳而获的政治权利,代之以多劳多得的新思维。没有军功就没有爵位,普通士兵立了大功就可以得到爵位,军功越大,爵位越高,待遇越好。
王安石的新法首先打破了一些人的金饭碗,只有太祖赵匡胤、太宗赵光义以及他们俩的爹赵宏殷这三位,每一支每一代象征性的给保留了一个公爵的名额,其他的公爵全部废除。宗室子弟想当官,可以,跟普通人一样去考,择优录取。
紧接着王安石又连续两次裁减后妃、公主及公务员的推恩钱,也就是全面降低福利标准。他一视同仁,绝无偏袒,管你是皇帝的妈、皇帝的女儿还是皇帝的大小老婆,一概压缩开支,勤俭节约闹革命。
皇室都“与民同减”,官员更不用说了。就这样,在不影响正常办公的情况下,朝廷当年的开支锐减40%。
非王安石,谁人有这种勇气?
非王安石,谁人能一次得罪这么多权贵?
非王安石,谁人会一头大紫包?
王安石因此受到的攻击可以想见,他挺住了,神宗也顶住了。
新法的实行,触及到了宗室外戚的切身利益,那些靠吃老本活得舒舒服服的“金枝玉叶”们开始疯狂反击,不断向朝廷上书诉苦告状。
有的还直接围攻王安石,在路上拦住他的马,有的哭有的劝。我们跟皇帝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们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就别管了,为难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何苦呢?何必呢?
王安石毫不客气,喝令他们赶紧让开,否则告你妨碍公务。
…
看看强攻不行,这帮人转而从内部下手,向两宫太后及各位王爷哭诉,请求“取消变法,维持原判”,要变法也不能拿自己人开刀啊。
为了集团利益,也经常有人向神宗施压或是请求取消新法。
有一次神宗和岐王、嘉王打球,为了更刺激,哥仨儿还赌球。神宗以玉带为赌注,没想到嘉王对这个不感兴趣,另有所求,他对皇帝哥哥说:“我若胜了,不求玉带,只求皇兄你废除新法。”
拿国家大事当赌注,也亏这个混球儿想得出来。
神宗的祖母曹太后也常在孙子面前流泪,说王安石变法祸乱天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神宗一向敬爱祖母,见她如此伤心,心里自然不好受,苦闷非常。偏偏岐王不识时务,有一次太后哭劝,他也在旁帮腔,一下把神宗惹火了,怒吼一声:“我干得不好,败坏天下,你丫来干好了!皇帝让你做!我辞职!”
岐王吓哭了。
王安石变法之所以能实施,因为背后有个坚定想变革的宋神宗,否则他一天也玩不转。
看看相声圈的争斗,自然比不了王安石变法,但为了利益那帮货的凶狠,毫不逊色。
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一文中说过:“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
德云社挑动相声江湖,让这门手艺重新活过来,不是难,是太难了。
想想郭德纲能出头太不容易了,也就是他够狠,不知道有多少有本事但没郭德纲这狠劲,没等出头就被他们弄死了。
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