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西周初年的历史,很多人有一个错觉,就是武王建周、姜子牙封神之后,就天下太平,云淡风轻,人民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了。其实大谬不然,西周建国后,天下局势非常乱,《史记》记载,周武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满脸忧愁地对其弟姬旦说:“我未定天保,何暇寐?”意即:我没有真正安定天下,哪里睡得着觉啊!那么,周武王的天下哪里不安定了?
周文王与周武王所在的西岐,只不过是商朝西北部的一个小方国,打个比方,商朝是一头大象,则西岐只相当于一条小蛇,大象随便哪条腿,都比这条小蛇粗大。
可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小蛇战胜大像,创造了“蛇吞象”的奇迹。公元前1046年牧野之战,周武王联合其它诸侯讨伐商纣王,纣王大败,自焚,商灭亡,西周崛起。
西周虽建立,但商朝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殷商从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1046年,大约存在了554年,曾经无比辉煌,涌现出像商汤、盘庚、武丁这样的雄主。其疆域东到大海,西到陕西,北到今天的辽宁,南到今天的湖北。这么大的囯家,周武王说灭就灭了,其实他灭的,只是殷商的头,殷商巨大的身躯——包括商纣王的儿子武庚为首的殷商旧贵族,包括殷商统治下的各类诸侯与方国,都还存在。这些旧贵族、旧势力,对于新生的周王朝并不服气,随时有反叛和攻打西周的可能性。如何对付他们?是个新课题、新挑战。弄得好,天下太平;弄不好,辛苦打来的天下会得而复失。
具体地说,西周初建,对西周的稳固有较大威胁的强敌共3个,分别是:
1、在中部,以河南安阳为中心的殷商旧贵族,嘴上臣服,心里不服;2、在东部,有强大的东夷族,商朝时就特别不安分,西周没有商朝强大,它就更不安分了;3、在西部,有犬戎族,就是后来灭了西周的那个犬戎,也特别难缠。
周武王是如何应对的呢?
如何对付殷商旧贵族,周武王煞费苦心。首先,杀光是不可能的,殷商数百年基业,其贵族以及依附于贵族的平民足有数十万之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用强力,恐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所以,只能用“怀柔”之策。周武王采用的是分封制,将商纣王之子武庚封在商朝原都城朝歌,殷商旧贵族及民众则依附于武庚,都住在原都城朝歌一带,仍叫“商”国。
武庚有了封地,又与其家族、部众生活在一起,他会不会反周呢?周武王心思慎密,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为监视武庚,武王在武庚之北、东、南三面又分别分封了邶、卫、鄘三国,由武王亲弟弟霍叔、管叔、蔡叔三人坐镇。历史上称霍、管、蔡三叔为“三监”。
如此严密地监视,如此恩威并用的手段,结果呢?三年不到,武王一死,“三监”自乱阵脚,被武庚说反。周武王的弟弟周公大怒,联合姜子牙镇压了“三监”,处死了武庚。又推选武庚的伯伯,也即纣王的哥哥微子启为王,统领殷商旧部,在河南商丘建立新国,国号为宋。同样,为防宋国作乱,在宋国的周边又分封了鲁、陈、曹等几个姬姓囯家,以监视宋国。
可以说毫无新意,仍是老思路、老办法,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何办法更有效呢?
“三监”之乱时,因为东夷一些囯家参与、响应过,周公与姜子牙率兵镇压时便一路向东,消灭了50余国。这50余国里,包括东夷的奄与薄姑两国,两国都城分别是曲阜和营丘。
继武王之位的周成王想在解决殷商遗民问题时,一并解决东夷问题,于是又采用了分封制,让姜子牙在营丘建立齐国,让周公在曲阜建立鲁国,让齐、鲁两国联手屹立于东方,开疆拓土,震慑和统御东夷各囯。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很多人说齐、鲁二国是周武王时分封的,其实不对,因为齐之都城“营丘”与鲁之都城“曲阜”,在周武王时期还是东夷之奄国与薄姑囯的领土。
齐国建立后,姜子牙发展生产,振兴经济,并在周天子任命下四处征伐,开疆拓土。《左传》记载,周天子给齐国的征伐边界是“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最终,齐国东征西讨,将东夷族大量小国囊括于齐境之内,实行了有效统治。
至于鲁国,开始不过是百里大小的小国,后来也是通过不断地吞并周边东夷小国变大的。鲁国不同于齐国的特点是,他不仅仅是震慑东夷小囯之民,还忠实地传播周朝文化,用周朝的“礼乐制度”教化东方之民;相当于在东方复制了一个小周朝,与西方大周朝一东一西,遥相呼应。
周朝有两个都城,一个是西都镐京,一个是东都洛邑,为什么西周统治者不去洛阳办公,却一直呆在西都镐京?原因很多,但主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子守国门——国门之西有个强大的敌人——犬戎。
犬戎这个民族活动的范围,就是现在的甘肃全境和陕西北部一带。其实这儿不仅仅有犬戎,还有山地戎、白狄、赤狄等先秦居民,可以简称他们为“戎狄”。
“戎狄”的力量不可小视,就像之后的中原王朝不能小看北方游牧民族一样。而周天子对付“戎狄”的方式,一是固守西都镐京,二是分封畿内诸侯抵御之。
所谓畿内诸侯,就是指西周统治者在都城内部分封的诸侯。严格地讲,西周分封制只适用于王畿即都城之外,都城内是不搞分封制的,但实际上,周天子确实在都城内也将土地分封给他的卿士们,以鼓励他们诚实履职。只不过,这分封给畿内诸侯的土地不世袭,死后要归还,但后来,也逐渐地不归还了。
比如西虢囯,就是西周朝廷分封在王畿之西,长期抵御“戎狄”的分封国,其国主叫西虢公,非常有名气。除西虢国外,还有刑囯、荣国、单国、毛国,这些畿内诸侯国的主人们一律称为“伯”,主要任务是带兵作战,率领的是周六师和周八师这样的精锐部队。
曾经,有人认为申国也是畿内诸侯,其实很难确定。最新研究认为,申国是臣服于西周的犬戎的一支,因其女儿嫁给周天子而成为西周外戚,故而封为申国。不料西周之亡,正是申囯国君申侯叛变并且勾结犬戎的结果……#分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