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8年，明朝发生一起离奇强奸案，说是一名奴仆见色起意，竟然趁着主母洗澡的时候欲行不轨。主母激烈反抗，奴仆担心喊叫声过大惊动他人，匆忙间用手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结果酿成命案。
乍一看起来，案件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奴仆理应遭到严厉制裁。但问题是，报案的人并非被害者的亲属，而是这家的邻居，时任北直隶赵州柏县知县杨希贤看到状子后，认为主母有一双儿女，他们却不来告状，便觉得是刁民生事，本不打算理会。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刀笔小吏走到杨希贤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人便进入后堂密谈。足足2个小时后，两人才走出来，杨希贤当即要求审理此案。那么，这桩强奸案到底有什么内情，刀笔小吏又和杨希贤说了什么，使得他马上改变主意亲自审理此案？
先来介绍一下这家人，全荃是赵州柏县的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早年和妻子育有一儿一女，分别叫全春霖和全月华。后来，全荃的妻子亡故，他又娶了小妾王氏，两人并未生养孩子。
等到全荃病逝后，王氏便带着一双继儿女生活，没想到被家中奴仆所害。杨希贤带着衙役来到案发地点后，看到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装着洗澡水，王氏则是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口鼻处全是血，颈部有明显勒痕，下体处还有污秽物。
一个奴仆以下犯上，强奸主母后还杀人，简直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大奸大恶之徒，按照当时的刑法应该凌迟处死。于是，杨希贤没有丝毫怀疑，让人对全忠严刑拷打，夹棍、皮鞭、竹签全都用上了。
起初，全忠疼得大喊大叫，却始终坚称自己没有犯罪，但是随着衙役不断加大刑罚力度，他只好招认。
案情确凿，再加上案犯认罪，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杨希贤便将全忠打入死牢，准备得到上级批准后，争取在王氏七七祭日这天，将案犯押赴坟前凌迟。
安排妥当后，杨希贤松了一口气，但就在第二天，县里又发生一起凶杀案，潘财主横尸家中，颈部有一处刀痕，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和挣扎的痕迹。
调查人员还在现场发现一张字条，杨希贤看到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只见上面有首七言诗：
这首诗是在讽刺杨希贤办案不够周密，错怪了忠实的奴仆全忠，杨希贤马上看懂了诗中含义，赶紧重审此案。
这一审才知道，王氏为了安葬死去的全荃，耗尽了全部家产，不得不带着一双儿女外出租住，房东便是这位潘财主。一个寡妇没有谋生能力，她和两个孩子的生活，其实全靠着忠心耿耿给潘家打工挣钱，才让主母三人不至于饿死。
潘财主看到小寡妇王氏年轻貌美，便起了歹意，用免除租金作为条件，逼迫她和自己媾和。潘夫人得知此事后，曾在家里大吵大闹，却被潘财主一顿暴打，只好听之任之，想找机会好好修理一下王氏。
然而，潘夫人还没来得及动手，潘财主就被人杀了，她便认为是全忠为了保护主母杀人，便来到县衙状告全忠杀人，她却不知道后者早就被关进监狱，根本不可能行凶。
这时全春霖出现了，他就是王氏的继子，当年16岁，已经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完全有行凶的能力。而且，邻居供述全春霖曾经因为王氏和潘财主通奸的事情，和她大吵一架，存在作案动机。
全春霖受审的时候，不仅马上承认自己杀了潘财主，还说养母王氏也是自己杀的，理由便是她辱没家门。
全春霖表示，那天王氏洗澡的时候，潘财主进入房间和她通奸，他一怒之下跑到厨房寻找尖刀，准备将两人杀死。但全春霖进入房间的时候，潘财主已经完事走人，养母正准备洗澡，他便上前将其捅死，然后在野外庄稼地旁找到潘财主，从背后将其刺死。
但是，王氏被掐死，潘财主死在自家床上，这和全春霖的描述完全不同。潘夫人也站出来表示，全春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不可能杀人。
按理说，连潘夫人都为全春霖说话，可见他确实不太可能行凶。可是杨希贤根本不管案件还有诸多疑点，坚称潘夫人和全春霖合谋作案，不由分说将两人关进大牢等候处置，和全忠3人都被判处死刑。
当天晚上，杨希贤刚刚入睡，突然听到窗户外有响动，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插着一把匕首，上面的纸条写着：
杨希贤看过之后吓得差点瘫倒在地，显然这张字条和上次那张是同一人所留，他不仅知道案情的前因后果，承认诛杀潘财主的事实，还点出了杨希贤受贿五百金的事情，威胁要替天行道。
杨希贤一夜都没睡着，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赶紧升堂将全忠、全春霖和潘夫人无罪释放，然后发布缉捕令追查真凶，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潘夫人却不甘心，每天跑到县衙闹，杨希贤却不理不睬。
有一天，直隶巡按万民英奉皇命下基层视察，路过赵州柏县，潘夫人便当街拦路告状。万明英也觉得此案蹊跷，调阅卷宗后发现王氏口鼻处有大量血迹，字条上的诗句也提到“舌尖留口”，而杨希贤却没有详细勘察，说明其中必有问题。
在万民英的亲自督办下，案情终于真相大白。
全家原本家境不错，到了全荃这代家道中落，以至于去世的时候都没钱安葬。当时，全荃曾经在街头认识的一个江湖艺人，名为张大胆，主动变卖房产，替好朋友发了丧，全春霖对他十分感激，从此交往甚密。
王氏和潘财主通奸的事情传出去后，全春霖经常受到同学们的讥讽，他便找到张大胆，表示想一刀杀了奸夫淫妇。张大胆赶紧制止，让全春霖好好读书，不要被这些事情困扰，更不要去杀人，否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父亲？
全春霖放弃杀人的想法后，张大胆打算替他解决这个问题，便计划杀掉潘财主。就在这个时候，王氏突然被人奸杀，张大胆马上认为是潘财主所为，便来到他家中行凶。
案发之后，张大胆暗中关注此事，却发现全忠被冤枉，全春霖自首，双双被判死刑。而在无意间，张大胆听说县城里有个叫张鹏举的秀才，竟然给杨希贤送去了500两银子，可见此事和他也有关系。
原来张鹏举有个儿子叫张仁善，平日里轻浮放荡、贪恋女色，他看上王氏后，多次调戏无法得手，便趁着潘财主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潜入房间，结果正好撞见王氏洗澡。
张仁善那叫一个高兴，冲进去将王氏按到在床上，为了不让她喊叫，便用嘴强行接吻，还把舌头伸进去。王氏情急之下用力一咬，直接咬掉了张仁善的一截舌尖，他一怒之下便强奸杀人。
张鹏举得知此事后，为了包庇儿子，便想出了恶人先告状的方法，送给杨希贤和县衙刀笔小吏银两，诬告全忠杀人，只是没想到张大胆的出现，牵出了一系列事情，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最终也没有逃过法律制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