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孟子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篇中,把胶鬲与舜、傅説、管仲等人并列,那么这个胶鬲究竟是什么人呢?
胶鬲活跃在商末周初,曾是纣王的大臣,后来又成为西周名臣,同时胶鬲被后世封为盐商鼻祖。
如孟子所说,胶鬲原本应该是一个贩卖鱼盐的商人。在殷商时,商人的地位还没有后来那么低,只是士农工商中的最底层。但是也不会很高,肯定无法进入统治阶级。
在殷商的体制中,贵族和奴隶的壁垒是很分明的。由于殷商遇到事务都要进行占卜这个的习惯。当时的巫师集团,也都是贵族阶级的一员,同时负责日常占卜。
自古巫医不分家,巫师又有医生的身份,比如殷商早期的大巫师伊尹,就以发明汤药而受到推崇。
此外,巫师还是商王的左右手,构成了殷商统治机构的整个官员体系。也就是说,巫师阶级正是殷商朝代的统治阶级。
显然,身为商人身份的胶鬲是没有资格进入到这个阶级的。因为他本身不是巫师,从事鱼盐生意,也不是贵族身份。但是胶鬲还是成为了纣王的重臣,这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胶鬲之所以能够以商人身份成为大臣,这和当时的时代背景是分不开的。
在殷商晚期,由于巫师阶级的权利过大,对王权形成了威胁。商王也开始进行夺权的活动,比如纣王的太祖父武乙就曾辱神射天,对抗神权,争取王权。
武乙虽然失败了,但是到纣王的时候。纣王又开始了打压神权的行动,具体体现就是任用“小人”。也就是没有权势,没有巫师身份的人。
其实纣王的这个方案,是跟自己的祖先,商朝中期的商王武丁学习的,当时武丁就提拔了身为奴隶的傅说,也就是“傅说举于版筑之间。”的傅说。武丁任用傅说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纣王任用的“小人”中,比较出名的就有费仲、尤浑(费仲历史确有其人,但只残留零星记载;尤浑存疑。)、飞廉、恶来等。而这些人都对纣王忠心耿耿,随着殷商覆灭,他们也就没有留下什么好名声。
而与这些人不同的是,胶鬲从一开始就很可能是个双面间谍,帮助纣王治理国家的同时,他也在向周人提供帮助。
【文王举荐】
传说中,最先发现胶鬲才能的就是周文王姬昌。
其实周人想要覆灭殷商不是一天两天了,姬昌的父亲季历,曾经在西方征讨蛮夷,迅速壮大了周人部落。
周人的崛起引起了武乙的儿子,纣王的祖父,商王文丁的警惕。文丁把季历招来商都,分封西伯侯,而其实却囚禁并杀害了季历。
季历死后,年轻时代的姬昌继位。据《竹书纪年》记载,姬昌继位第二年,就举兵攻打殷商,但是这场战争,显然是周人惨败。姬昌进入了漫长的蛰伏期。
纣王的父亲帝乙继位后,还把妹妹嫁给了姬昌,这就是《周易》中帝乙归妹这个卦辞的出处。
姬昌由于实力不足,暗自发展,但是却一直想要复仇。所以有一种看法是,姬昌发现了殷商地区的商人胶鬲,认为他很有才能,所以举荐给纣王,成为自己在殷商的间谍。
其实对于胶鬲是周人间谍的说法,并没有什么可靠依据。而根据纣王对底层“小人”的提拔来看,胶鬲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其才能而受到纣王的重用。
一直到武王伐纣的时候,周人出兵被纣王发觉,于是纣王命胶鬲前去探查周人动向。
当时周武王军队到了鲔水,胶鬲拜见武王姬发,说:“西伯侯要去哪里?”
姬发回道:“我要去殷商都城。”
又问“何时到达?”
回复:“甲子日到达。”
于是胶鬲回去复命,当时天降大雨,但是武王姬发坚持命令军队疾行。大臣们过来请命,让军队放缓行军速度。
武王姬发说:“我告诉胶鬲军队甲子日到达,就必须按时进军,不然胶鬲就会因欺君之罪被纣王斩杀。”
其实从这个故事来看,胶鬲当时就有可能已经是周人的间谍了。因为武王姬发要救胶鬲,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爱惜胶鬲之才,另一种就是胶鬲对周人很重要。
如果只是爱惜人才,就要冒着战斗被击败的风险,强行冒雨行军,这种可能性难免比第二种情况要低不少。而佐证胶鬲是周人间谍的也还有一种说法。
当武王姬发准备伐纣的时候,纣王曾派遣使团前来慰问,当时使团中有微子启,胶鬲,伯夷,叔齐等人。
武王姬发向他们承诺,如果伐纣成功,则微子启继承殷商祭祀,为长侯。胶鬲等人也有官职财富赏赐。
后来,微子启和胶鬲接受了武王姬发的条件,成为周人在殷商的间谍。而伯夷叔齐则拒绝了条件,后因不食周粟而死。
武王伐纣,姬发列举了纣王的罪行,大致只分为五点“酗酒淫佚;听信妇人;遗弃亲旧;任用邪佞;荒废祭祀。”
前两点暂且不谈,其中遗弃亲旧指纣王打压传统的巫师阶级,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比干,箕子等人。
任用邪佞,指费仲尤浑,飞廉恶来等人,他们的“小人”出身,以及“助纣为虐”,成为了武王姬发讨伐纣王的理由之一。而按理说胶鬲本来也应在其中,但是因为胶鬲降周,于是被摘了出来。
荒废祭祀,这就是纣王对抗神权的另一种手段。商人祭祀是宣扬神权的最高权威,而不进行祭祀,那王权就是最高权威,纣王也不用听巫师们的主张了。所以为了伸张王权,荒废祭祀就很容易理解。
如此,有着武王姬发带领的诸侯联军在外部攻击,又有内部巫师阶级的代表,微子启的背叛,再加上胶鬲这样的新兴权贵的投敌。多重打击下,纣王终于倒下了。
【总结】
其实关于胶鬲的真实立场,我们已经很难分辨。在我看来,也许在文王姬昌举荐他的时候,他就心向周人了,但是作为纣王的大臣,他也会帮助纣王做很多事情。
而真正让胶鬲彻底倒向周人的,很可能是周武王的承诺,尤其是微子启代表的巫师阶级叛变,这些可能会成为胶鬲彻底倒向周人的最后一个理由。
在胶鬲漫长的为政生涯中,也许曾经历过左右摇摆的阶段。一方面帮助周人,另一方面又感念纣王知遇之恩,成为了一个短时期的双面间谍。
但是最终胶鬲还是选择了一个符合历史潮流的道路,史栽“微子胶鬲,皆委质为臣”胶鬲与微子启都成为了西周的臣子,也留下了很好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