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甘露之变是一场影响深远的政变,若是唐文宗此战成功,他就会摆脱宦官的束缚,不会在郁闷中英年早逝,唐朝的走向也会有所不同。但是这一切都随着甘露之变的失败而变成了奢望,甘露之变后仇士良等宦官大权独揽,甚至下一任天子唐武宗也是宦官确立的。曾经的巍巍盛唐,只能在一个又一个宦官手中苟延残喘。
甘露之变是因为唐文宗以观看甘露为借口诛杀宦官而得名的,但汉朝的甘露不一样,这个甘露不是哪里的祥瑞,也不是皇帝为了讨个好彩头以甘露命名的宫殿,而是一个皇帝的年号,这个皇帝就是汉宣帝刘询。汉宣帝在位25年共有七个年号,分别为本始、地节、元康、神爵、五凤、甘露、黄龙,甘露是七个年号中的第六个,使用时间为公元前53年——公元前50年。而在这四年中,汉朝发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此事就是匈奴呼韩邪单于归汉。
呼韩邪当上匈奴单于时,匈奴早就不是草原霸主了。这个种族被汉武帝打丢了半条命,汉宣帝掌权后又征调16万铁骑攻打匈奴,这是两汉400年最大规模的对外骑兵出征。此战匈奴惨败,接着匈奴挑衅乌孙,大概是气数将尽,这次出征竟然遇到百年不遇的暴风雪,匈奴国人折损十之三四,牲畜更是伤亡半数以上,国力大损。从此匈奴再也无力发动进攻,自己国内的政治局面也日趋混乱。
匈奴在一片乱局中苟延残喘,十年之后又发生内乱,统治西域的匈奴日逐王先贤掸与新任单于握衍朐鞮不合,又看到匈奴确实是日薄西山,归降汉朝的族人过得也挺好,就带着几万匈奴人投降了,汉宣帝封他为“归德侯”,带来的人马也都得到妥善安置,这件事对每况愈下的匈奴有着致命的冲击力,在这熬着半死不活,投降敌人反倒过得有滋有味,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在塞北吃风沙呢?
在这种思想的引导下,很多匈奴人并不排斥投降汉朝。另外匈奴的政治环境也让匈奴人无法安心生活,南北朝时期很多国家皇权更迭时胜出的皇帝会把所有兄弟子侄全都杀掉,朝臣也是不问能力,只要不是自己这一派的全都换掉,这时的匈奴也是如此。比如握衍朐鞮单于初立时就把前任单于执政时倚重的人全都杀掉,把他的子弟近亲全都免职,这必然会引起权利上层地震,被罢免职位的人也会找机会卷土重来,因此匈奴陷入无休止的内战中,甚至出现五位单于并立还相互攻打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匈奴人就更加渴望汉朝那个富足安定的国度。
呼韩邪单于继位之后匈奴内部依然动荡不止,他虽说聚拢了一些力量,但连年内讧也让匈奴疲惫不堪,并且呼韩邪单于也没有祖先冒顿单于那样统一草原的能力,不说别人,就是他的兄长都自立为郅支骨都单于,两年之后又在战斗中击败呼韩邪,势力进一步扩大。随便说一下,这位郅支骨都单于就是郅支单于,后来被“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陈汤杀了。
多位匈奴单于互相攻打,有些不愿意自相残杀的匈奴高官也会为自己寻找出路,比如呼韩邪部下乌厉温敦与乌厉屈父子看到匈奴无休止的内乱就抽身而出,率领几万人归降汉朝,受封为义阳侯与新城侯。这些事情都刺激着呼韩邪的神经。自己当不成草原的主人还要面对永无停止的战争,若是归降汉朝可以带领手下过上安定的生活,也是可以接受的。于是在公元前51年,匈奴呼韩邪单于亲自前往长安表示愿意对汉朝称臣,愿意世代为汉朝守北藩。
虽说之前已经有很多匈奴高官前来投降,但单于这个级别的人物还是第一次,汉宣帝接到这个消息后惊喜万分。接见伊稚斜单于之后,汉宣帝从甘泉宫移驾池阳宫,登上长平山坡接见匈奴首领以及各个蛮夷部落的首领王侯,人数竟然多达几万。这些人在渭桥下夹道等候,汉宣帝登上渭桥后所有人山呼万岁。此情此景,如今我们回想一下都会心潮澎湃。之前印象中只有天可汗李世民才能创造如此盛况,如今才知,原来早于李世民几百年,这样的盛世就被一个在监狱中长大、在民间生活的皇帝由想象变成了现实。
“匈奴款塞、单于来朝”是汉宣帝一朝的大盛世。看着曾经纵横大漠的民族首领到自己面前俯首称臣,汉朝北部边患彻底解决,一向谨慎的汉宣帝也控制不住喜悦之情,他在这时颁布了“定胡碑”。“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这句霸气爆棚的话,就是出自这里。多年后班彪给刘秀的奏章中说“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想来也是借鉴了汉宣帝这句话。
都说秦皇汉武,其实汉朝最辉煌的时代,是在汉宣帝这位严重被低估的皇帝手中达成的。而这段历史发生时,汉宣帝的年号就叫“甘露”。《老子》中说:“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汉宣帝能把国家治理的如此之好,一定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夜狼文史工作室》特约撰稿人:帘外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