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55年,身兼三大节度使的安禄山率二十万大军发动叛乱。这场叛乱历时八年之久,结束了大唐最辉煌的开元盛世。
至此盛唐的兵锋再也不能开疆拓土。大唐失去了包容,失去了开放,失去了万国来朝。只剩下动荡不宁,藩镇割据。上下猜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河北。
为什么安史之乱会爆发在河北,为什么唐朝始终平定不了河北藩镇。
对于河北来说,大唐是一个令他们爱恨交加的王朝,因为大唐给河北带来繁华,可是大唐也是对河北最刻薄的一个王朝。
这场恩怨从隋朝末年一直延续到三镇割据才终于有个了结。
隋朝末年,窦建德开始在河北建立大夏政权。相比其他起义军背后的门阀世家,只有窦建德才是真正的农民起义。但窦建德却是对世家贵族最为友善的领袖。
宇文化及弑杀隋炀帝,却是窦建德为隋炀帝报了仇,窦建德不仅善待萧皇后和其他隋朝大臣。而且对唐朝如徐世绩张亮等名将都有过恩惠。
当初唐王李渊派江夏王李道宗进攻河北。被窦建德杀的片甲不留。李道宗受重伤逃跑,徐世绩张亮等人被窦建德活捉。后来窦建德释放了这批将领。
窦建德在河北对百姓也比较仁善。真正做到了以信义待人以仁义治国。
大唐可以包容天下,却容不下一个窦建德。十八路反王都可以被宽恕,唯独对大唐有过恩惠的窦建德直接被处斩。
大唐其他反王麾下的将领能招降则招降。能安抚则安抚。唯独对窦家军一贬到底。发回故土为民。大唐派往河北的官员极力打压这群农民军。搜刮他们的财富。没收他们的土地。
唐朝因为对河北有偏见,导致大唐不敢把驻扎的军队交给河北人。所以大唐没有真正愿意为河北保家卫国的军队。这也让河北成为胡人最容易攻破的地方。
唐朝初期实行内重外轻的军事力量规划,北方的军事重镇折冲府,关中有289府。河东有166府。河北只有44府。
武则天时代,契丹等民族多次入侵河北。河北民众面临契丹入侵只有被俘。但是这也成了河北背叛的罪证。等来大唐又一次严厉的惩罚。
唐朝刚建立可以凭着一股锐气荡平河北,但唐朝对河北杀伐过重,惩罚过于严厉。但凡唐朝有点不稳。河北迟早会爆发动乱。
刘黑闼为什么能在唐朝已经稳定之后再次起义,并且席卷大半个河北。就是因为河北军民对唐王朝有着极大的仇恨,导致河北不愿意归属大唐。并且刘黑闼的主力大部分都是由窦家军遗留骨干组成。
第二个原因就是节度使,统管地方军权财权官僚举荐权。
唐朝初年执行府兵制,所谓府兵制就是战时为兵,闲时为民。府兵按州府分配永业田。不用交税,以兵役代替劳役。定时参加军事训练,战时中央统一召集。
府兵要自己凑错粮草马匹等资源。不过府兵都是青壮劳力,长期驻扎边疆得不到轮休。逐渐导致田地荒芜。世家兼并土地,失去土地的府兵不愿意服兵役,开始大量逃亡。
唐玄宗时期彻底废除府兵制,施行募兵制。初期由中央花钱雇佣军队。地方节度只有军事指挥权。随着中央入不敷出,财政枯竭。
为了减轻压力,唐玄宗把地方军政事权统一。原来的刺史,支度使归节度使统一管理。为了方便处理军务,节度使自己招聘临时官员。过几年向中央申请转为正式官员。
官员成节度使私属官员。节度使三权合一。唐玄宗早年,地方已经形成事实上的藩镇节度。
河北有着大量胡人在河北混居。唐太宗平定突厥契丹等部落,把大量胡人迁居到河北。河北成了胡汉杂居最多的地方。
到唐玄宗李隆基时,李林甫出任宰相,大量启用胡人为节度使。等到安禄山经营河北时,河北充斥着大量胡人。
安禄山启用胡人组建军队。也能妥善排解胡汉矛盾。安禄山有河北的赋税使用权,但安禄山的兵饷却大多出自于对外的掠夺。没有给河北带来太多的压力。
等到安禄山想造反。河北大部分人选择了安禄山。安禄山史思明一直被河北民间称为圣人。安史之乱平定后,河北还在给安禄山史思明建庙祭祀。
大唐因为安禄山造反,所以一改往日用人制度,开始猜忌异族将领。出生于铁勒族的仆固怀恩,为了自保故意把河北叛军就地安置。
这些叛军就是河北藩镇的源头。这些叛军降将善待百姓招抚流民,节度使能做到和士卒同甘共苦。对百姓轻徭薄赋奖励农桑。
从此以后河北经济快速恢复。不过也彻底成了藩镇的自留地。
第三个原因是河北财政足以自立。唐朝定都长安,人口日益增多,财政压力过大,关中财富不足以供养长安。导致河北要大出血补贴长安。
最严重时期,大唐近一半税赋都来自于河北。等到藩镇开始割据河北时,安史之乱以前的苛捐杂税都免了。
加上藩镇节度和牙兵互相牵制的政治体系。造成藩镇各系统官僚不敢过分贪污。
牙兵是节度使亲军,往往由第一代藩镇花重金培养。他们之间互相联姻,又代代相传。上下勾结形成一体。
所以面对唐朝进攻时都能做到一往无前。牙兵被节度使纵容的无法无天。经历两三代后藩镇很难节制这些骄兵悍将。
有些藩镇后裔因为惧怕牙兵,甚至不愿意出任节度使。这些牙兵大部分出自于当地民间。藩镇内百姓如果不满意节度使,牙兵可以出面驱逐甚至可以杀掉节度使。然后再推选其他人担任节度使。
河北的财政在藩镇统治时期不需要供养长安,所以赋税也是最低的,经济却是唐朝最发达的地方。
有钱又有权的河北藩镇有能力保持对唐王朝制衡。唐朝后期除了对唐宪宗短暂臣服,其他时期。藩镇始终游离于中央之外。
日积月累,唐朝也自动放弃了河北。不再追求平定,而是改为了相安无事的招抚政策。
总归来说,河北与唐王朝的关系从唐朝建立初期就有了隔阂。窦建德和安禄山,包括后面一系列军阀都对河北用心安抚过。
但唐朝中央却始终对河北保持高压政策。随着唐朝内部衰败。加上胡人深度影响河北。地方权力结构被唐玄宗搞乱。让河北有了再次挑战大唐王朝的机会。
没有安禄山也会有其他人。不过河北发泄完心中的怨气发现,大唐终归不是一个河北就可以匹敌的。
在几次三番的较量后,大唐和河北找到了平衡。名义上承认大唐,实际上行使自治。河北三镇就是最直接的结果。所以不是军阀选择了河北造反,而是河北民心选择了藩镇来延伸自己的反抗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