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羌族泛指游牧于青藏高原乃至河西一带的民族,现在的藏族在古达也属于西羌。经分子人类学研究,汉羌同属一源,在语言学上有“汉藏同源”说。华夏的祖先原本也是羌人,也就是西边牧羊之人。后来华夏先民迁移到渭河上游,发展出了农耕文明,于是才分离而出。而继续停留在青藏高原的牧羊人,被称为“西羌”。
早在先秦时期,羌人就和中原王朝发生了联系。这里我们就要提一下戎,《说文解字》说戎为:“兵也,从戈从甲”。不过在民族学上,戎是华夏民族对西方民族的泛称,《礼记·王制》:“西方曰戎”。如此来说,西戎和西羌,实际上同属于一类。
羌语中的“戎”和“陇”都指山谷,古羌人生活在甘青河谷之中,所以也称为“戎人”,甘肃的简称“陇”也来源于此。而藏语中的“戎”有农业的意思,这个很好理解,山谷中适合发展农业。出土的战国竹简有将“农”写为“戎”,如“神农”写为“神戎”,郭店楚简《成之闻之》曰“戎夫务食不强,加粮弗足矣。”而神农氏为姜姓,是羌人。
农牧过渡地带
可见,戎最初是指迁徙到山谷中耕地的羌人。《太平御览》引《风俗通》云:“羌,本西戎卑贱者也,主牧羊”。由于西戎发展农业,于是社会进步,因而自视为高贵者,而将原来牧羊之人视为卑贱者。
河湟谷地
《羌戎考察记》的作者庄学本在考察了川西理县的羌族社会后,提出了“羌民戎官”的说法。也就是,戎为上层人,而羌为平民。这一点也很好理解,戎从事农耕,社会得到进步,私有财产增加,因而逐渐成为了贵族,而其他人是牧民,物质财富难以积累,也长期处于底层。
如此,我们就可以得知戎应该是羌发展为华夏的过渡人群,他们发展出了农耕经济,但是农耕经济应该不算发达,因而还需要畜牧业来补充,因此是半农半牧的民族。历史上,西北的马家窑文化、齐家文化就应该是戎族创造的文化。
根据古文字的资料,羌这个词出现于商朝,是商朝人对西方牧羊人的称呼。而戎字最早也出现于商代甲骨文,但是只是指兵器,并没有民族的含义。到了西周,戎才有了民族的含义。周人,出自于夏人,属于羌这个集团。周朝建立后,又开始贬低停留在畜牧阶段的人,于是将之统称为“戎”,而羌字反而用得很少了。
周人多次征讨戎人。《竹书纪年》记载“周王季伐西落鬼戎,俘十二翟王”“周人伐燕之戎,周师大败”;“周人伐无余之戎,克之”;“周人伐始呼之戎,克之”;“周人伐翳徒之戎,捷其三大夫”。这是周人建国之前对戎人的战争,周人伐戎,也就是兼并戎人的之土地人民,壮大自己。
周朝建立后,为了开拓西边的土地,还不断和西戎交战。周穆王时期,曾经大规模西征戎狄,并经过河西走廊到达了西域一带。周夷王时,曾命虢公伐太原之戎,获马千匹。周厉王时“王命伐戎,不克”,周宣王,曾经北伐“姜氏之戎”,这里的“姜氏之戎”就是和周人算是近亲了。在和西戎的战争中,秦国的祖先立下了汗马功劳,于是成为了“西陲大夫”。
但是西周最终还是被戎人击败了。前771年,犬戎攻破了镐京,周幽王被杀,西周灭亡。此后,大量的戎人占据了关中之地。而秦国在春秋时期则和这些戎人作艰苦的斗争,兼并了许多戎人部落,走向了强大。
在山西南部、河南洛阳盆地等地也分布着许多戎人。其中洛阳盆地一带分布着扬拒、泉皋、伊洛之戎。前638年,秦穆公、晋惠公迁陆浑之戎于伊川,迁姜戎于晋南。前649年,王子带作乱,招扬拒、泉皋、伊洛之戎攻王城,烧东门,可见这里的戎人对周王室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而山西更是戎人的传统聚集地,西周的“姜氏之戎”就生活于此,史称晋国“戎狄之民实环之”。晋国公室和戎狄长期通婚,后来逐渐融为了一体。例如晋献公“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晋国人在春秋时期非常尚武好战,可能和戎狄基因较多有关系。
2013年以来,考古学者在洛阳伊川县鸣皋镇徐阳村陆浑戎墓葬群进行了长期的考古发掘,一共清理了150座墓葬,其中大型墓葬12座。墓葬的随葬器物以及在车马坑内放置马牛羊头蹄的殉牲习俗都证明了它们是戎人墓葬。
徐阳墓车马坑
到了战国时期,各国不断扩张,其黄河流域的少数民族基本被编户齐民,逐渐融入到了华夏民族之中,如秦国在西戎地区设置了北地、陇西等郡县,洛阳、山西一带的戎人也被三晋编入户籍,于是戎族就没有出现在历史上记载之中了。战国时期,各民族融入华夏,为后来的秦朝统一和汉族的形成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