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位于黄河中下游地区,这里有肥沃的冲击平原,而在数千年前,因有大片原始森林覆盖,河南的气候还非常温润,成为农耕文明理想的发展之地。再加上河南位于华夏文明圈的核心地带,于是,从夏商开始,河南就成为华夏文明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从而确立了河南的领先地位,这一地位一直保持到宋代。在这期间,洛阳成为十三朝古都,开封则是七朝古都,其中的辉煌已不需言表了。
而从宋代以后,河南就开始逐渐衰落了,我们从科举考试中就可窥见一斑。大家都知道,隋唐时,我国开始了科举制度,而俗话说仓禀实而知礼节,至少在吃饱饭的基础上,才能供养读书人,也就是说,一个地区在科举中的成绩,可以反映出这个地区的富裕程度。而河南地区在唐代和北宋,状元数量都稳居全国之首。到了元代,河南的科举成绩已经没有优势了,状元数量少于山西。到了明代,河南只出过两个状元,已远逊于第一集团的江浙两省;而到了清代,河南就只有吴其濬(jùn)这一个独苗了,河南衰落的轨迹,可谓非常明显。
至于河南衰落的原因,常见说法有衣冠南渡、战争破坏等。只是,东晋南迁后,在唐宋时,河南仍处于领先地位。而河南地处中原,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火也是司空见惯之事,洛阳城都不知道被毁了多少次,但河南每次都能凤凰磐涅,在战火中重生,所以,笔者认为,这两点都不是河南衰落的原因。而河南从宋代以后开始衰落的真正原因,笔者认为还要从辽国的建立说起。
916年,契丹族的耶律阿保机称帝,在塞外建立了契丹国,后改国号为大辽。自夏商以来,北方的少民政权有很多,但辽国却是一个开历史先河的政权。因为在此前,塞外的少民政权基本上是两种形态,一是保持游牧民族形态,没有形成农耕文明那种稳定的国家体系,比如汉时的匈奴,隋唐时的突厥,这个形态的弊端是不稳定,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另一种形态就是放弃塞外的老家,举族迁到塞内,建立农耕文明式的国家体系,比如在西晋末年内迁的五族,这种形态的弊端是陷入到汉文化的广袤海洋中,最终被彻底汉化。
耶律阿保机建立的政权不同之处就很明显了:在塞外的老家,建立了农耕文明式的稳定国家体系,一举克服了前两种形式的弊端,成为中原王朝的一大威胁,并成为此后塞外政权的模板。随后建立的金朝,就是效仿辽国,建立了国家体系,虽占据中原,但仍不弃老家。也正因为如此,在长城一线的北京,就起到了连接塞内和塞外的重要作用,金朝因此将都城放在了北京,北方地区第一次出现政治中心北移的局面。此后的元朝,也就跟随金朝的脚步,把都城放在了北京。
政治中心的迁移,对河南最大的不利,就是对黄河的治理从此不再考虑河南的利益,而是从确保都城的利益出发了。1194年,黄河向南决口,夺淮河入海,河南原来的漕运系统被摧毁,富饶的豫东平原从此成为了黄泛区。因为此次决口,与都城无关,国力正在走下坡路的金朝,也就对治理黄河缺乏积极性了,任由黄河改道。
到了元朝,为了沟通北京与南方的交通,准备重整京杭大运河。豫东已是黄泛区,根本无法恢复以往的运河故道不说,沿江苏北上,走河南去北京还绕路,于是,元朝的京杭大运河也就干脆不走河南,改走山东的济宁和临清。
京杭大运河的改道,不仅使河南在全国交通体系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更重要的是为了保证京杭运河的安全,此后,从元到明到清,历代统治者对黄河的策略都是严防向北决口,而放任黄河向南决口,由着黄河去夺淮入海,这种局面一直维持到1855年。在这六百多年的时间里,包括豫东在内的黄泛区成为朝廷政策的牺牲品,原本富饶的豫东平原,最终成为穷苦之地。而豫中、豫西也受此拖累,再加上没有了漕运之便,也就风光不再了。
就这样,从宋代以后,河南走上了衰落之路。到了近代,伴随着海权时代的来临,沿海地区迎来了爆发式的发展,像河南这种内陆省份也就更加没落了。不过,伴随着高铁和空港的发展,如今路权已经上升到与海权同等重要的地位,不沿海将不再是劣势。而河南地处中国的中心,地理位置极佳,在路权地位上升的今天,将会迎来更大的发展机遇,重塑往昔的辉煌也不再是梦想。(文/澹台卓尔,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