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历史上身逢乱世、不幸陷入敌国的人们,他们的处境不外乎被囚禁、被奴役、被欺凌,甚至于被杀害的结局。
但也有少数有能力的人,会得到敌国执政者的器重。比如汉武帝时期的大将李陵,被匈奴俘虏后,封为“右校王”。但不幸的是他被谣言所害,背上了“教单于为兵,以备汉军”的恶名,汉武帝盛怒之下,诛杀了李陵全族。当朝司马迁为李陵辩解,竟被汉武帝处以宫刑。李陵事件也成为古代历史上的一大惨案。
到了北宋宋真宗年间,一位有着与李陵同样经历的人,却走上了与李陵截然不同的人生机遇。他被契丹人俘虏后,受到辽国的重用,他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成为1004年宋辽停战议和的重要的沟通桥梁,受到了宋、辽双方朝廷的嘉奖。因此成就了一段历史传奇和人生传奇。
这个传奇人物就是北宋将领王继忠。
壹:一场没有直接上级支援的战争
自986年宋太宗为收复燕云十六州北伐辽国却失败以后,北宋对辽的军事策略就渐渐的变攻为守了,而辽对北宋却加剧了侵扰的步伐。从咸平二年(999年)开始,辽朝陆续派兵在北部边境挑衅,掠夺财物,屠杀百姓,给边境地区的居民带来了巨大灾难和损失。
虽然宋军也积极抵抗,但辽朝骑兵凭借战术和速度的优势,给宋朝边防带来的压力愈益增大。
宋真宗咸平六年(1003年),辽军再一次进犯边境,兵至定州望都(今河北保定),定州路主将王超命副将王继忠率兵前去侦查、迎敌,却因寡不敌众被围困,再加上没有得到上级的支援,致使一千余人全军覆灭,王继忠被俘。
在边境的战火中,因为直接上级的不作为,不支援,王继忠的命运由此走上了另一个无可挽回的转折。
贰:一个宽厚、诚信、严谨的人,成为宋、辽盟约沟通的关键桥梁
要说王继忠,他与宋真宗颇有些交情,少年时就与真宗结识。据传,宋真宗为王爷时,王继忠就在府中做事,因他做事严整,颇受真宗倚重。
真宗即位后,屡屡升迁其职位,“累迁至殿前都虞候,掌领云州观察使,出为深州副都部署;改任镇、定、高阳关三路铃辖兼河北都转运使;又升迁高阳关副都部署,不久移任定州。”按照这个升迁的速度,不出意外的,王继忠在真宗朝的地位不会止步于此。
要说王继忠,不仅做事严整,为人也宽厚,讲诚信。王继忠不仅仅是靠着与真宗的交情扶持,他在宋朝的口碑很好。
而他的宽厚,从他被俘一年后报送给真宗的密信中可见一斑。他陈述了望都的战况,指出了因“策援不至,为北朝所擒。非唯王超等轻敌寡谋,亦臣之罪也。”此战失利,可以说主要责任在王超,但王继忠却只陈述事实,没有过多的指责王超,而是将被俘的责任归到自身。
北宋名相王曾是这样评论王继忠的“继忠为人有诚信,北境甚重之,后封河间王。”
对于大宋朝廷来说,对王继忠一向是信任有加的;对于辽朝廷来说,知道他的价值,不仅招为己用,为笼络他,将一名契丹族女许配给他,使得继忠对辽“事必尽力”,进而得到了辽主的信任。
良好的口碑,为他之后所作的宋、辽议和的沟通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从1004年5月王继忠的第一封密信开始,宋、辽高层就停战议和的秘密沟通渠道就成立了。
叁:不幸中的万幸,走出了另一个人生
作为的大宋将领被俘降辽,这是王继忠人生的不幸。但这是那个时代造成的人生困境,他别无选择。
但他做人、做事的禀性不变,谨守诚信、严整的作风,在特殊的政治环境下,走出了这个看似无望、无局的人生困境。
在宋辽停战议和的沟通过程中,王继忠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史书上对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宋史》称“契丹请和,令继忠奏章,乃知其尚在。朝廷从之,自是南北戢兵,继忠有力焉。”
更有人说“古人尽忠,止能忠于一主,今河间王南北欢好,若此,可谓尽忠于两主。”
宋辽停战协议之后,两朝对王继忠都给予了很高的嘉奖。
辽廷“赐宫户三十”,封官晋爵,“赐国姓”,称“耶律宗信”。王继忠在辽国生的儿子王怀玉,官至防御使。
宋真宗“岁遣使至契丹,必以袭衣、金带、器币、茶药赐之”。到宋仁宗继位,也没有忘记对王继忠致以问候,“诏枢密院每岁送契丹礼物,耶律宗信亦以袭衣、金带赐之。”对他在宋的家人,朝廷亦厚待他们,“子孙在中朝官者,亦甚众,至今京师号‘陷蕃王太尉家’”。
但远在异乡,终非所愿。
史书记载,王继忠每接到宋朝送来的礼物,“对使者亦必泣下”,并托使者带去自己回赠的礼物,包括“名马、法锦、银鼠貂鼠被褥”等。
他曾委托使者“恳请(宋真宗)致书国主,召己归”,但宋真宗没有答应,只是让王继忠自己向辽主提出归国的请求,若辽主容许,宋朝将以重金酬谢。但辽最终还是没有批准。
之后史书对王继忠的记载就没有了,只道“不知其所终”。
可能他余生再也没有回到生他养他的故土,但“半生食官禄,半生食胡禄”的人生境遇成为宋朝历史上一段传奇。
他的特殊的人生经历,是那个时代造就的,除了个人的造化和努力外,外界力量更是主导个人命运的关键因素。
而其中宋真宗善待他的家人这个环节是关键。试想,若真宗朝廷不是宽容、厚待王继忠在宋的家人,这段历史佳话,也许就成了第二个李陵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