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2年,37岁的铁铉在济南被活捉。收到消息后,朱棣却命燕军将他押解至应天,割掉他的耳朵和鼻子,塞入他的嘴中。在被问到是否好吃时,铁铉竟厉声大喝:
“忠臣孝子的肉,有何不好吃!”
随即,恼羞成怒的朱棣下令将他寸磔至死,尸骨放入油中煎炸。铁铉死后,他的长子被发配充军,次子沦为官奴,妻女终身为妓。那么,铁铉是谁?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朱棣如此恨之入骨,他又为何会被活捉呢?
计杀朱棣
铁铉,河南邓州人,元朝回族后裔。洪武年间,朱元璋曾取消科举考试,下令各州府推举德才兼备的青年入国子监学习。熟读经史,聪明机警的铁铉就此成为“国子生”。
当时,朱元璋大肆清除异己,斩杀淮西旧将,以后起文臣充任五军都督府官职。铁铉在国子监成绩斐然,由礼部给事中调入都督府,掌管军事。朱元璋见过铁铉后,对他大为赞赏,特赐“鼎石”二字,勉励铁铉为国尽忠。
朱元璋病逝后,皇太孙朱允炆采纳齐泰、黄子澄的建议,大力削藩。周王、齐王被贬为庶人,湘王被逼自焚,远在北平的燕王朱棣遂起兵谋反。然而,朱允炆先后派去耿炳文、李景隆两位大将,都铩羽而归。尤其是李景隆,丢盔卸甲,损失十几万兵马,连续丢掉多座城池。
在李景隆匆匆南逃之际,北上运送粮草的铁铉却陆续收揽溃兵,抵达济南城下。当时,李景隆兵败白沟河,真定、德州先后丢失,唯有盛庸镇守的济南挡住了朱棣南下的步伐。然而,盛庸兵微将寡,无力支撑太久,在即将城破之时,铁铉恰好赶到。他以数千败军重新构建济南防线,硬是挡住了朱棣数万虎狼之师。
朱棣久经战阵,却从未听说过铁铉的名号,因此大意轻敌,致使燕军在济南城下损失惨重。然而,战术调整后,逐渐正视铁铉的朱棣发现依旧无法攻破济南。这座挡在北平、应天之间的城池,竟然成了他迅速南下最大的阻碍。
于是,朱棣将济南城团团围住,向城中传达书信,劝铁铉投降。可铁铉铮铮铁骨,又怎会卑躬屈膝,向朱棣告饶呢。收到朱棣信件后,铁铉找来济南名士高贤宁,令他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周公辅成王”,借此指责朱棣的大逆不道。
朱棣劝降不成,又引黄河水灌济南城。当时,济南城中有数万百姓,一旦黄河水奔腾而下,势必会造成巨大的伤亡。因此,铁铉苦思良久后,决定诈降,计杀朱棣,挽救济南和大明百姓。
朱棣看过信后,当即大喜。燕军围城数月,不见成效,部队早已人困马乏,战斗意志薄弱。在此时,以水淹济南为条件,胁迫铁铉投降,是最好的选择。故而,朱棣并未怀疑铁铉投诚的真伪。
在约定之日,朱棣与护卫陆续跨过护城河,入城接纳铁铉投降。然而,在朱棣抵达城门下时,铁闸突然落下,若非朱棣反应敏捷,当场就被砸得血肉模糊。铁铉与众将士见没有砸死朱棣,懊恼不已,竟然忘记了升起护城河桥,被朱棣逃之夭夭。
压制朱棣的文臣
一场蓄谋已久的暗杀失败后,必然会招致更大的报复。朱棣逃出生天后,睚眦必报的他招来更多兵马、火器,炮轰济南城。济南虽城坚,却也承受不住火炮的连续轰炸。因此,铁铉急中生智,令城中画师画下朱元璋的画像,挂在城楼的每一处,将他的灵位摆在每一个拐角口。
铁铉此招击中朱棣软肋,他本是谋反起兵,号称“清君侧”。在众多将士面前,当众轰炸父皇的画像和牌位,无异于不孝。故而,朱棣围攻济南三个月,竟寸功未立,不得不撤往北平,徐图后进。
此战后,铁铉被济南城百姓亲切地称为“城神”,而目睹耿炳文、李景隆等连续失败的朱允炆更为欣慰,当即册封铁铉为兵部尚书,犒赏他的家世。
1400年,不甘心失败的朱棣重整击鼓,再次南下,攻打东昌。东昌与济南遥相呼应,互为犄角,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铁铉、盛庸引兵西进,在东昌会战朱棣。此战,铁铉大胜,斩杀朱棣麾下名将张玉,开创靖难以来,南军最好的胜绩。
东昌之战直接影响了朱允炆与朱棣的判断。在朱允炆看来,有铁铉、盛庸驻守济南,朱棣对应天就不会造成多大的冲击,他可以高枕无忧地安排战事,重新启用先前兵败的老臣,委以官职。而朱棣却一改往日桀骜不驯的性情,竟下令全军绕过济南,改由其他路南下。这对朱棣来说,是一道非常难下的命令,绕路济南,就意味着他在燕军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再次出兵山东,朱棣只是派遣小部分疑兵骚扰济南,而主力部队却秘密绕至聊城、济宁,攻占沛县,夺取徐州,从而一路南下,直逼应天。当时,在山东仍旧驻扎着大量朱允炆的部队,朱棣采取如此战术,几乎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旦被铁铉、盛庸等人得知,将燕军拦腰切断,使他首尾不能相顾,必定遭至惨败。
因此,朱允炆连发多道圣旨,指令辽东守将杨文携兵10万,与铁铉会和,断掉朱棣的后路。可是,杨文却在半路遭到燕将宋贵的攻击,损失惨重,没有及时将消息传送给铁铉。而朱允炆派往济南的使者也先后遭到伏击,死于城外。
惨死应天
当朱棣攻下应天,朱允炆火烧皇宫,下落不明后,奉命北上的燕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让他们吃尽苦头的济南城,活捉了守将铁铉。
听闻铁铉被活捉,朱棣特意指示将他押往应天。在见到朱棣后,铁铉却面朝南方,站立不跪,以此表达他对朱允炆的忠心。对于建文旧臣,朱棣向来心狠手辣,用尽一切手段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因此他下令割掉铁铉的耳朵、鼻子,蒸熟以后强行塞进铁铉的嘴里。
朱棣的残忍还不止于此,肉体上的折磨以后,他还要在精神上折磨铁铉。在铁铉被迫吃掉自己的肉后,朱棣哈哈大笑,问道:“好吃吗?”
然而,铁铉却对他不屑一顾,厉声大喝:“忠臣、孝子的肉,怎能不好吃?”铁铉虽身陷囹圄,朝不保夕,依旧展现了铮铮铁骨。
朱棣靖难成功后,最害怕他人骂他“反臣逆子”。此刻,铁铉的嘲讽令他恼羞成怒,竟对铁铉施以残忍至极的磔刑。而在铁铉的骨肉分离后,朱棣仍难消恨意,再次下令油炸铁铉的尸骨。
铁铉死后,他的长子被发配充军,次子沦为官奴,不久后也被虐待至死。而铁铉34岁的妻子和4岁的女儿成为官妓的一员,终日受到侮辱。
朱棣虽是一代雄主,却心胸狭隘,报复心极重。尤其是对待建文旧臣和他们的家属,残忍至极、丧心病狂,这也是明朝中后期许多帝王不耻于他的重要原因。朱棣驾崩后,继位的朱高炽逐渐洗掉旧臣的罪名,将他们的家人放回原籍,铁铉也成为民间崇拜的对象。
万历皇帝朱翊钧在位期间,朝廷正式为铁铉平反,将他放入“忠臣庙”,以供后世敬仰。37岁的铁铉虽站在了历史的对立面,可他的精神却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