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笑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沟通语言,见人常带三分笑,说话办事都方便。但是笑也要分场合,如果笑错了场合,后果那是相当严重。
公元636年(贞观十年)六月,唐太宗李世民一生挚爱的观音婢——长孙皇后与世长辞,终年36岁。自13岁嫁与李世民后,两人相濡与沫、相爱一生,李世民赞誉其为"嘉偶"、"良佐"。长孙皇后生性简约,御下平和,在中华历史上享有千古第一贤后的美誉。
因此,她的离世,不但太宗心痛不已,文武百官也是一片惋惜。为了表达对长孙皇后的敬重,朝廷赐谥号为“文德”皇后,并随后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然而就在这次葬礼上,却出现了一个倒霉蛋,此人名叫许敬宗,当时官职是中书舍人,一个正五品的京官。
为什么说他倒霉呢?据《旧唐书》记载:
“十年,文德皇后崩,百官缞绖。率更令欧阳询状貌丑异,敬宗侮笑自如,为御史所劾”
这里大概说的是,许敬宗在长孙皇后葬礼上,看见率更令(官名)欧阳询样貌丑陋滑稽,实在没忍住于是放声大笑,然后被御史无情地揭发了。
你瞧瞧,这叫什么事。按理说,许敬宗和欧阳询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欧阳询长得再奇葩,也该产生免疫力了。作为一个成年人,在这样一个沉重的场合,他怎么就能“侮笑自如”呢?笔者想来想去,现场应该是这样的:
众所周知,长孙皇后乃是太宗一生挚爱,在她的追悼会上,自然会有个别几个想投机取巧的,想要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加伤心欲绝、悲痛万分一些,以此来博取太宗的高看一眼。
于是在众人一片哀思中,有人开始低声啜泣。人就怕比较,其他大臣一看,你都哭出声了,我们再沉思就不合适,那不是显得我们对长孙皇后没有感情嘛?于是有人泪如雨下,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号啕痛哭,好好的一个追悼会,变成了奥斯卡影帝表演,到最后撒泼打滚满地抽风的比比皆是,欧阳询自然也在此列。
好巧不巧,欧阳询的位置刚好就在许敬宗跟前,你想想,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在你面前双腿抽搐、满地打滚、眼泪鼻涕一起飞翔的场景,也难为许敬宗,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憋住。
他这一笑坏事了,刚好被御史瞅个正着。御史是什么人,那可是都是张飞的妈妈姓吴——无事生非的家伙,一本参许敬宗大不敬的奏章没多久就到了李世民的案前。于是倒霉的许敬宗就被李世民:
“左授洪州都督府司马”
贬官流放了。
不要以为这个处罚很轻,要知道,司马在唐宋不但官职本身低,而且基本属于贬官流放的京官定制职位,比如《捕蛇者说》的柳宗元曾被贬为永州司马;《陋室铭》的刘禹锡曾被贬为朗州司马,当然还有一个“江州司马青衫湿”的白居易……
到了司马这个职位,基本上就是仕途无望了。手中无权政治靠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只能自个游山玩水郁郁而终了。
说来我们这位许敬宗徐大叔也是一号人物,虽然因笑被贬有点丢脸,但他本身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大才子。也算他运气好,在被贬之前,他本是领着一个兼修国史的差事,如今被贬,国史就没人修了。太宗本是大度之人,一看这可不行,于是没多久,许敬宗又被调回长安,继续修国史。
正所谓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公元654年(永徽五年),唐高宗李治想要废王皇后,立武媚娘为后,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大臣坚决反对。许敬宗觉得机会来了,他发表不同言论,极力促成此事,得到高宗和武则天赏识,提拔他为礼部尚书。
因为朝廷一干重臣极力反对,皇后废立之事,久拖未决。许敬宗向武则天进言说:"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就想换老婆,何况天子欲立后,这本来就与别人没有关系,何必要妄加议论呢?"于是武则天把这话向高宗吹枕边风,最终让高宗下定决心立武则天为后。因为进言有功,武则天对许敬宗青睐有加。
武则天上位后,许敬宗官职宰相,并且由他出面运作,炮制了著名的长孙无忌谋反案。长孙皇后家族因此被灭,家族子弟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显赫无比的关陇贵族集团,从此就一蹶不振。
虽然长孙家族灭亡,并不是许敬宗单纯的挟私报复,而是江南士子和庶族功臣与关陇贵族集团斗争的结果。但是许敬宗因为一皇后而贬,又因为一皇后而升,也算是一段传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