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西夏,让我们先从《天龙八部》的一个桥段说起。
自段誉、乔峰、虚竹联袂武林后,突然间江湖传言,西夏国决定为公主招驸马。
乔、虚二人对这事似乎不感兴趣。可另一个人却志在必得,他就是和乔峰一南一北并驾齐名的慕容复。
慕容氏是大燕皇族后裔,百年前祖辈流落姑苏,到慕容复这代依然怀揣着光复大燕的梦想——若是能娶上西夏公主,借助他们的骑兵,光复大燕不就有望了吗?
此行,慕容复捎着自己的表妹王语嫣一一王姑娘不谙世事,美得不可方物。
王语嫣剧照
巧的是,大理王子段誉自打认识王姑娘后一直将她奉为天神,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
于是,乔、虚二人陪同段誉远去西夏。
一路上,西夏皇宫、炫情冰窖、一品堂高手一一呈现,最后虚竹像做梦一样娶到了朝思暮想的“梦姑”一一西夏公主;段誉也在一座枯井中牵了王姑娘的小手。
这是笔者心中最初的西夏,但它是不是真的呢?
其实不是一一至今,不少史学家一直为西夏抱不平一一西夏没能进入中华二十四史,换句话说,除出土的文物能够佐证西夏王朝的存在之外,西夏根本没有历史。
西夏为何没有历史呢?这或与另一段旧事有关。
西夏风光
1227年8月25日,六盘山清水县郊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来到最后时刻,但他仍不想闭上眼睛,只因还有一桩心愿未了。
在不少人心中,成吉思汗一生纵横驰骋,几乎没有一国一人能躲过蒙古大军的铁骑和弯刀,可偏偏在西夏成吉思汗却栽了。
所以,临终前成吉思汗对儿子拖雷千叮万嘱:
我死后,一定要灭掉西夏,无论他们是抵抗还是投降,破城后一定记得斩草除根,不留一个活口,另外,必须在灵前一五一十地把灭夏的过程讲给我听。
成吉思汗为何与西夏不共戴天,非要拖雷把灭夏的过程讲给他听呢?
成吉思汗画像
元史记载,蒙古和西夏从结盟到兵戎相见一共22年,期间成吉思汗5次征伐也没能啃下这块硬骨头,最后一次还爆出个桃色新闻。
战场上,蒙古骑兵俘获了一位西夏王妃,当晚仆人把这位王妃献给成吉思汗,哪曾想深夜帐内却传来哀嚎一一西夏王妃不肯屈服,用匕首割断了成吉思汗的命根。
有人认为,这或许是成吉思汗的真正死因。
所以,拖雷才会屠城西夏,另外,出了这样的丑事,元廷还有必要为西夏修史吗?
笔者笃信,西夏没有历史应该和这件事有关,反过来,西夏王妃宁死不从的气节或正是西夏王朝的灵魂。
西夏王妃剧照
西夏,国名夏、大夏,因在中原西部,所以称西夏。
西夏的祖先是党项(羌)人,最初生活在西藏、青海以及四川省的松藩地区,也有人认为他们的先祖可能是当年的鲜卑人,只是随着鲜卑的消亡而散落他方。
唐朝时,青藏高原上有三股势力:吐蕃、党项羌和吐谷浑。党项羌即便联合吐谷浑也不是吐蕃的对手。
唐高宗时代,吐谷浑被吐蕃消灭,党项人独木难支,不得不向大唐求助,被安置在松州地区,不久,以拓跋氏家族为首的党项人繁衍成一个大部落,游居在青海东南和甘肃南部一带。
不过,这些地方依旧是吐蕃烧杀抢掠的范围,换句话说党项人随时有被灭族的危险。
党项人再次向唐朝求救,朝廷命他们迁去庆州一一党项人在这里放牛牧马,算是有了块遮挡风雨的地方。
唐高宗画像
安史之乱后,兵部尚书郭子仪担心党项人聚众闹事,于是建议皇帝把他们改迁到银州以北和夏州以东地区看管起来,没想到这些人日后却变成了西夏贵族,“夏”也因此而得名。
颠沛流离之间,一种文化产生一一党项人信奉爱情一一若是恋人不能厮守或被拆散,两个人就会纵身跳下山崖化作一缕云烟。
党项人不会不悲伤,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幸事一一他们用最好的布料为殉情者悉心包裹,然后支起木架点燃。
大火熊熊燃烧,党项人在一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在他们看来,高尚的死去或意味着圣洁的重生一一不知这是不是未来西夏人的立国之本?
高原山谷
僖宗时代,党项首领拓跋思恭被朝廷封为夏州节度使,不久因平叛黄巢起义有功,还一度收复过长安,朝廷决定赐拓跋氏为李姓,封夏国公,把夏、绥、宥、银四州交给这支定难军管理。
熟悉唐史的人大多知道,唐朝的最大败笔就是随意钦点节度使,致使藩镇割据势力尾大不掉,讽刺的是,日后拓跋思恭的子孙们一样走上了这条老路。
时光荏苒,转眼过去200年,被宋太祖“许之世袭”的拓跋家族早换成了李姓。
他们占领着鄂尔多斯南部地斤泽地区的广大牧场,为党项人提供了丰足的奶水和御寒的冬衣。
宋夏交界的七里平一带,那里农业发达、牛羊成群,这一时段党项人不但富足,还有超越中原之势。
另外,他们在鄂尔多斯深处找到了一种稀缺物资一一可当硬通货使用的青盐,年产量竟高达15000斛。
牧场、青盐、小麦是党项人三大法宝。不过,党项人的富足还是没能逃过宋太宗赵光义的眼睛。
夏州古城
太平兴国七年(982年),赵光义决定削夺各藩镇兵权,把夏国公李继捧及家族一锅端,决定根除这些盘踞势力。
但有条鱼却漏网了一一李继捧的族弟李继迁一一此人心存高远,读懂赵光义的阴谋后,带着小股部队遁入了茫茫草原。
赵光义疏忽了李继迁,没有派人去围歼,而正是赵光义的这次疏忽成就了李继迁。
李继迁怎么干的呢?撒下大把银票招兵买马,收归李继捧的旧部,强娶地方部落首领的女儿和他们联姻,一时间声望日隆,做成了李继捧的翻版。
李继迁和李继捧的区别在于,李继捧贪图享乐,安于现状,而李继迁需要的则是开疆拓土,创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
李继迁画像
雍熙二年(985年),李继迁和大宋闹掰,会同族弟李继冲占银州、破会州(甘肃靖远),打了个宋军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北方辽国(契丹)已建国多年,对大宋具有较大的军事优势,李继迁看到了这一点,决定利用契丹彻底摆脱大宋,相反契丹人也是傻帽,立即下诏封李继迁为“夏国王”,算是在西部边陲召了个小弟。
10年后,李继迁上演疯狂一幕,夺大宋40万粮草,包围灵武城,赵光义派五路大军出击被一一击败,把赵光义气得半死。
不久,宋真宗赵恒继位,这个和契丹人签订《澶渊之盟》的主向李继迁妥协一一同意割让夏、绥、银、宥州,同时搭上静州(陕西米脂)。走出了承认西夏独立的第一步。
所以,李继迁被追尊为西夏王朝的开山鼻祖,也称太祖。
赵光义影视剧照
那么,西夏王朝建国到底在哪一年呢?
经过李继迁、李德明父子两代人的努力,1038年,李德明的儿子李元昊正式接过大旗,李元昊向东西南三个方向出击,占领河西走廊,把西域朝贡大宋的路彻底阻断,同时派大军抢夺吐蕃人的瓜州、沙州、肃州等战略要地。
一时间版图达到200万平方公里,人口300万,而这300万人其中就有50万勇士。
同年10月11日,李元昊正式称帝,建国大夏。和契丹、大宋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西夏版图
为宣誓西夏王朝的合法性,李元昊既没还原拓跋家族的本姓,也没恢复唐时的李姓,而是不走寻常路,自称嵬名氏。
不得不说李元昊是西夏王朝的一位雄主,成为皇帝后,李元昊对大宋主动发起攻击——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定川寨之战三战大获全胜,用实力证明了西夏是一个不可欺辱的国家。
延祚七年(1044)年,契丹人也想教训一下李天昊的张狂,辽兴宗亲率10万精锐御驾亲征,不料在河曲被李天昊揍得鼻青脸肿。
这一仗西夏王朝站上顶峰,当然,西夏人有如此成就除了拥有牧场、青盐、小麦之外,也许还有西夏快马和那份决不屈从的意志。
李元昊影视剧照
其实,李元昊的功绩远不止这些一一他是一个爱学习的人,在位期间效仿中原,至少干了四件大事:
定兵制、立军民、办学校、创建西夏文字。
如果说前三条都是临摹,那么三年内创建出西夏文字却是人类历史的创举。这一举措一下就把党项人从奴隶社会带到了封建社会。
而西夏人的封建体制与契丹和大宋又有很多不同,比如他们可以把女性推到前方去打仗,甚至成为将领,这一点远甩两国几条街。
不过,自负也是需要代价的,为满足自己的荒淫,李元昊居然把儿子宁令哥的妃子据为己有,这让宁令哥怒不可遏,一直怀恨在心。
1048年元宵节(还是过的中原节日),宁令哥挥刀削掉父亲的鼻头,李元昊掩面倒地,血液流干凄惨而死。这一年他46岁。
宋神宗赵顼得到消息后,再次派五路大军进攻西夏,两军在灵州和永乐城发生大战,没想到西夏军队的战斗力依然强劲。
当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条不变的定律,此役王朝元气大伤,缺了李元昊的西夏从此再也没有那么狂野了。
西夏文字
西夏的故事完了吗?没完!此时距蒙古人毁灭他们还有179年。
后续,西夏历经九帝,和历朝历代一样,皇家院落没一个人能独善其身一一太后干政、母系掌权、兄弟相残阴谋奇计层出不穷,演绎着一幕又一幕好看的大戏。
只是,以上已再不是王朝的重点。
下面,让我们来到1226年,回朔一下成吉思汗的灭夏之战。
了解成吉思汗的人都知道,蒙古军队有两样令人闻风丧胆的东西一一铁骑和弯弓——它可以发起闪电似攻击,是冷兵器时代的致命武器。
蒙古骑兵
这一年,成吉思汗以西夏背弃盟约为由(太牵强),从东西两个方向夹攻西夏。实话说,对付大宋和远道而来的契丹人西夏军队自有一套,但在蒙古人的铁蹄面前却是另一回事。
可西夏人没有放弃,在黑水城、在贺兰山、在冻结的黄河冰面一路厮杀,用鲜血和豪迈书写了一幕幕保家卫国的传奇。
在此,笔者重申,成吉思汗本人从来没能征服过这个倔强的国家。
保义二年(1227年),西夏末代皇帝李睍在中兴府被包围长达半年之久,粮草断绝,为了百姓不得不投降。
此时,成吉思汗已去逝,拖雷遵照父亲遗愿在中兴府大开杀戒,将西夏皇宫、皇陵付之一炬,后经察罕劝阻才停手,可此时城中百姓已所剩不多。
这一年,西夏亡一一这个苦难民族在烽火连天的岁月坚挺了195年。
西夏皇陵
写到这里,眼眶渐渐潮湿。回首西夏让笔者悟出一个道理:家也好、国也罢,苦难和艰辛或是漫长的,而幸福也许就是一瞬间的事。
参考资料:《元史》及部分西夏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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