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问中国古代敢于直言的谏官是谁,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魏徵,他敢于谏言,甚至不怕得罪唐太宗李世民。魏徵离世后,李世民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已过。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旧唐书.魏徵传》)”
其实,历史上除了魏徵之外,还有三个刚劲直谏的官员:汉代汲黯、宋代包拯、明代海瑞。后二人因演义小说和戏剧的渲染而广为人知,前一个的知名度却极低,甚至很多人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汲黯是何人?他做了何事而为后世推崇?
汲黯字长孺,濮阳(今河南濮阳)人。汉景帝时靠父亲的举保任太子洗马。汉武帝时期,命他为谒者。谒者,始置于春秋、战国时,秦汉因之。掌宾赞受事,即为天子传达。
河内郡发生了火灾,绵延烧及一千余户人家,汉武帝又派汲黯去视察。他回来报告说:“那是平民人家不慎失火,由于住房密集,火势便蔓延开去,不必多忧。但是,我路过河南郡时,见到当地贫民饱受水旱灾害之苦,灾民多达万余家,有的甚至父子相食,我便凭所持的符节,下令发放了河南郡官仓的储粮,赈济当地灾民。现在我请求缴还符节,承受假传圣旨的罪责。”汉武帝认为汲黯贤良,免予处分,不过,却调了他去做荥阳县令。
汲黯倒好,他觉得县令官职太低以此为耻,于是托病请假回老家去了,汉武帝听到了就召回他做中大夫。中大夫,在汉武帝时期即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掌顾问应对。做了中大夫汲黯便开始往怼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当时,汉武帝正在招揽贤良名士和崇奉儒学的儒生,说想要怎样怎样,汲黯听了便说:“陛下心里欲望很多,外面却装作施行仁义的样子,能效法唐尧虞舜的政治吗!”汉武帝勃然大怒,脸色一变就罢朝了,公卿大臣都为汲黯惊恐担心。
汉武帝退朝后,对身边的近臣说:“太过分了,汲黯太愚直!”群臣中有人责怪汲黯,汲黯说:“天子设置公卿百官这些辅佐之臣,难道是让他们阿谀奉承,迎合圣意,将君主陷入不合正道的窘境吗?何况我已身居九卿之位,虽然爱惜自己的生命,但要是损害了国家大事可怎么办!” 无论是谁被当众驳了面子都不会有好脸色,更何况他面对的是控制欲极强的汉武帝,汉武帝当时没将他拉出去打板子真的算是好脾气了。
廷尉张汤修订和施行律令都是按照皇帝的意旨行事,汲黯时常和张汤争辩律令是否恰当,张汤能言善辩,能自圆其说。汲黯出言刚直严肃,一时无法驳倒他,于是大骂张汤说:“天下人都说绝不能让刀笔之吏身居公卿之位,果真如此。如果依张汤之法行事,必令天下人恐惧得足不敢迈,目不敢正视!”
齐人公孙弘由儒师做到丞相,他是个惯于阿谀奉承之人,在朝廷议事时从来不会发表与皇帝不同的看法,有时对皇帝的决断有异议,私下和汲黯等约定要向皇帝提出不同意见,但是到了汉武帝面前,他又改变态度,改为完全顺从皇帝的旨意,和汲黯等人唱反调。汲黯对其行为嗤之以鼻,曾当众批评公孙弘为臣不忠。
汲黯毫不顾忌地公开批评公孙弘、张汤之类炙手可热的重臣,自然招致他们的嫉恨,他们一方面积极寻找汲黯的过错,另一方面在汉武帝面前也极力诋毁他。
汉朝出动大军攻伐大宛,夺得千里马,汉武帝兴高采烈地作了一首《天马歌》,准备在宗庙活动中演奏。汲黯却泼起了凉水:“凡王者作乐,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马,诗以为歌,协于宗庙,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耶?”公孙弘见机便说:“汲黯这是诽谤皇帝的御制文献,应该判处灭族重罪。”汉武帝听了汲黯的话虽然不悦,但也没有失去理智,不愿因一首诗歌而杀害大臣。
汉武帝对汲黯的态度比较矛盾。一方面,汉武帝敬重汲黯的正直和忠诚,曾经称赞汲黯有“社稷之臣”的风范。大将军卫青屡立战功,汉武帝在宫中却 “踞厕视之”。丞相公孙弘在闲暇时进见,汉武帝往往衣冠不整就和他对谈。唯独对待汲黯不同,汉武帝如果冠冕未曾齐备就不与他相见。有一天,汉武帝坐于武帐,恰遇汲黯前来奏公事,汉武帝没戴帽,望见他来就连忙躲避到帐内,派近侍代为批准他的奏议。另一方面,他对汲黯的直言也甚感不快,皆因其经常在大臣面前落他面子。所以,汉武帝对汲黯也亲近不起来,甚至因一点小事就将他贬官到外地。
作为帝王来说,身边有这么一位,时时能提醒自己是否做错了事的大臣其实是幸运的,但前提必须是,他得有容人之量,能接受忠言逆耳。这一点,唐太宗李世民在这么多帝王中是做得最出色的一个。
名臣之所以能被传诵,总有其过人之处,或正直,或能干,或忠诚,或有谋略。汲黯不畏强权,敢于直言的品质为世人所推崇,淮南王刘安(曾谋反)感叹:“(黯)好直谏,守节死义,难惑以非。” 汲黯的正直敢言在今天看来也许会被认为做人不够圆滑世故,或者说情商不高,但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的个人魅力更加突出,而这正是我们需要学习的。
想了解更多相关知识,可点击下方卡片搜索【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