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此乃南宋大将岳飞一阙《满江红》中之佳句也。
话说北宋钦宗靖康年间,有个名叫龙伯康的书生只身游学京师,此人性情乖戾,喜怒无常,常在闹市饮酒高歌,时而大喊大叫,时而诙谐戏谑,以一副不明教化之放荡山野小子的形象示人。京师百姓认为他读书读坏了脑子,所以不跟他一般见识。
列位,休要看他疯癫,他可不是池中之物,有人试探他的学问,他每每都可出口成章,口若悬河,引经据典,大有学贯古今之气势。不仅如此,对于周易八卦、星象占卜、排兵布阵,此人皆可侃侃而谈,叫人不禁钦佩此人的本事。
一日,龙伯康醉酒后又在闹市中胡闹吼叫,以至嗓音嘶哑,泪流满面。有人看不下去,上前问他何故如此不爱惜自己读书人的脸面?
他愤然说道:“民族将要蒙受屈辱,我要脸面何用!”
此言一出,更是叫人不解,遂请他道出端倪。
龙伯康摇首叹息,良久,才告知好事者,他之所以放浪形骸,只为借以警示世人,哪怕只有那么一两个言行端正,忧国忧民的士子、官宦愿意听他心声,他便心满意足,不虚此行了。奈何,偌大一个京都,竟无一人从他狂放无羁的表面发现半点奇异之处。世人笑他是“狂生”,他笑世人看不清。好笑,好笑哇!
好事者听他这番言语,劝他好自为之。又劝他,既然那些士子、官人不愿意靠近他,听他心声,何不主动找上门去,逼着他们倾听?
此言一出,真不亚于醍醐灌顶。龙伯康仰天狂笑,爬起身子,歪歪斜斜,踉踉跄跄地来到城外练兵之所,冲破拦阻,飞奔至弓箭悬挂处,伸手抄起一张雕弓,弓弦拉满,箭如飞蝗,正中箭靶中心红圈。
此一举,不禁叫人暗挑大指。真乃:书生怒逞英雄气,弯弓盘龙射天狼。
接着,龙伯康一口气连射三箭,竟然发发命中箭靶,无一错落。众人一见,拍手叫绝,方知这一酸儒乃文武双全、深藏不露之高人也。
人们叫他再射几箭,他却将雕弓丢落尘埃,高声对众人说:“三年之后,此处将为胡人占据。尔等若信我一言,携家带口早日逃命为上策,以免骨肉离散,身首异处。若不信我今日之言,到时候将会出现‘火龙骑日’,却又‘飞雪连天’的奇特景象,这便是京师陷落胡人手里的征兆。信与不信,全凭尔等自己做主!”声如裂帛,直冲天际。一声长叹,拂袖而去,狂笑之声在旷野中回荡许久,方才消失。
从此之后,京师再无一人见过这个“狂生”。对于他所说的话,多数人并不相信,皆以为边关雄兵百万,量那些胡儿有天大的能耐,也绝不敢兴兵犯险。人们依旧各司其职,安居乐业,不将“狂生”之言当一回事。
难料想,“狂生”之言,一语成谶。三年之后,一如龙伯康所预言的那样,炎炎酷夏时节,突然飞雪满天。不久,开封陷落于南侵的金兵之手,徽钦二帝被掳至北国,落了个凄惨下场,史称靖康之难。
拙文一篇,就此打住。此文从一篇南宋留存今世的文言笔记中获得,至于北宋时候是否真有“靖康狂生”龙伯康这一人物,实难稽考。也许是南宋文人怀念故国,所以编造出这一人物,以此嘲讽北宋那些不听忠言的士子官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