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清时期的科举体系中,除了有秀才(生员)、举人和进士之外,还有一种功名叫作“贡生”。
根据选拔方式的不同,“贡生”可以分为多种,如岁贡、恩贡、拔贡、优贡、副贡及例贡等。不过在明朝建立之初,主要就是“岁贡”。《明史选举志》载:
“贡生入监,初由生员选择,既命各学岁贡一人,故谓之岁贡。其例亦屡更。洪武二十一年,定府、州、县学以一、二、三年为差。”
贡生政策的初衷,是在乡试、会试制度尚不健全的背景下,尽可能多地从基层选拔优秀人才。不过,随着科举制度步入正轨,它逐渐成为对“久试不第”的老秀才们的一种“安慰”。正如《明史》所说:“诸生上者中式,次者廪生,年久充贡,或选拔为贡生。”
通俗来说,那些常年考不上举人且未来不打算继续考的秀才,就可以争取成为贡生。这样的话,在一定条件下,他们也会得到入仕的机会。
从以上介绍中不难看出:要想成为贡生,首先要成为生员,而要成为生员,还要先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学习和考试。换句话说,贡生很耗时间。
而如果把“贡生很耗时间”这一点与“胶东半岛明初大移民”这段历史相结合的话,似乎可以得出这样一个推论:明初(洪武、永乐两朝)胶东半岛的贡生,绝大多数应该都出自明代之前当地的土著姓氏。因为,外来移民们的第一代或第二代大多立足未稳且忙于生计,很难在短时间内跻身到书香世家行列。
假设这个推论成立,通过明初的贡生名单,一定程度上就可以管窥相应地方的土著姓氏情况。接下来,我们就以莱阳县为例,进行简要的分析介绍。
莱阳,是胶东的科举大县,不仅进士举人众多,明初的贡生也不少。根据民国版《莱阳县志》的记载,洪武(含建文)、永乐两朝,莱阳县共培养出二十六名贡生,
其中,洪武(含建文)朝十二人,分别是:王全(洪武甲子)、姜育(丙寅)、曹汝舟(戊辰)、于庸(庚午)、岳泰(辛未)、孙忠(癸酉)、张恕(乙亥)、周胤(丁丑)、宫阜、吕智(己卯)、耿焕(辛巳)、于渊(壬午)。
永乐朝十四人,分别是:姜铭(癸未)、辛得(乙酉)、郭鉴(戊子)、王诩(庚寅)、李春(壬辰)、隋习(癸巳)、于皋(甲午)、宋瑄(乙未)、隋胤(戊戌)、王嵎(庚子)、宫肃、解琬(壬寅)、宋准(甲辰)、杨刚。
就姓氏而言,于姓和王姓最多,分别有三人;其次则是姜姓、隋姓、宫姓、宋姓,分别有二人;然后再是曹、岳、孙、张、周、吕、耿、辛、郭、李、解、杨十二姓,各有一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贡生超过二人的姓氏当中,除了姜姓之外(实际上姜姓也是胶东典型的土著姓氏,只不过莱阳县志将当地姜姓列在了明代迁来的姓氏当中),其余的于、隋、宫、宋、王(蚬子湾支)五姓,在《莱阳县志》中均被明确标注为“金元故家”。这一点,也可以用来佐证之前的推论:“明初胶东的贡生多来自土著姓氏”。
关于这五个姓氏的具体介绍,《莱阳县志》载:
“于氏,库使剡之族,世居宣化坊,元明间仕宦颇盛析二区梁好泊等村。
隋氏,其先河南固始人,后徙栖霞,县尹宝之祖迁,元多仕宦,凡散居县内各村皆其裔也。
宫氏,世居濯村,其先宁海人,进士礼之曾祖徙,金元间多仕宦者,散居县内各村,即墨、蓬莱、牟平(宁海改称)、海阳宫氏亦其族云。
宋氏,明进士黻之族,其先宁海人於元时徙居二区溪聚村,析龙湾庄及一区阳关、六区崔疃等村,清初有进士琬,而二区赵格庄三区淳于六区西中荆之宋又别为族。
王氏,进之后,初居九区泊南村嗣徙六区蚬子湾,散居城内及三区辛庄、南众水、穴坊庄等村,明有孝廉三重,清进士章庶吉士兰升、塾、垿父子。”
除了这五个比较典型的家族之外,居住在杏坛坊的一支杨姓人,也是莱阳的“金元故家”。县志称:“杨氏,籍杏坛坊其上世失系,明初有孝廉芳,后徙五区徐格庄、二区逍仙庄等村。”而永乐年间的贡生杨刚,就出自这一家族。
在有一名贡生的姓氏当中,孙氏被标注为“唐宋旧家”(年代更早),周氏、吕氏、耿氏、郭氏、解氏、曹氏、辛氏都被民国版《莱阳县志》标注为明代才迁来,而张氏、李氏的情况不太好判断(姓氏规模太大,分支众多),岳氏则没有记载。
那么,周氏、吕氏、耿氏、郭氏、解氏、曹氏、辛氏到底是不是莱阳在明代之前就有的姓氏呢?推测的话,大致有三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这些姓氏是明代之前的莱阳土著,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传承下来,后来县志中记载的家族跟他们只是同姓,渊源并不一致。第二种可能是:这些姓氏是明代之前的莱阳土著,但由于族谱资料散佚,他们的家系不能追溯到明初,所以县志把他们误标作明代之后迁来。还有一种可能是:这些姓氏不是莱阳土著,而是明朝之初迁来,由于族人优秀,短短数年就跻身贡生行列(很显然,这种可能性比较低一些)。当然了,以上只是推测。情况究竟如何,还有待进一步的史料挖掘。不过,明初贡生名单所体现出的历史参考价值,却是可以肯定的。(本文作者:耳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