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市文物志》载:“(汤半城)城的北部和西部存有残墙,1982年文物普查时尚见残墙高1.8米,基宽六米;城墙以土石结合修筑,内夯土,外砌石。现存城基土垅长500米,宽300米。”
如今,位于辽宁省丹东市凤城东汤镇民生村,有一座明代长城防线堡垒遗址,该遗址并没有正式的历史沿革定名,只用俗称“汤半城”命名,但历史学界普遍认定其为明代“险山堡”。汤半城,半城之名来源于唐朝,唐灭高句丽后,在东北设立安东都护府,在明代之前,民生村的遗址就是当时只兴建了一半的古城,后来因战乱及朝代更迭而废弃,又因东汤以温泉而闻名,固有汤半城之称,在险山堡所在地争议最大的一段时期,时人大多称此地为汤半城。
险山堡,修筑于明代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的第二次拓边,是为该地区的指挥中心,险山参将驻镇险山堡,下辖新安堡、草河堡、暧阳堡、洒马吉堡、宁东堡、江沿台堡、甜水站堡、青谷峪堡、镇夷堡、镇东堡、凤凰城堡、汤站堡等13个堡城、74个边墩、49个腹里墩,共计有官军7026名,边墙长度达42.8公里。明成化三年,大明虽杀建州女真首领李满住父子于婆猪江(浑江),然而女真并未以此而衰败,仍然不断犯边。大明为防御建州女真,派韩斌率兵于辽阳以东,自凤凰山迄奉吉堡,利用山险,以相联结,修筑边墙,成化五年至叆阳一带,并于柏林川立碑。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边事渐多,巡按御史张铎增置险山堡;嘉靖四十三年,都御史王之诰奏设险山参将,驻镇本堡,辖十三城堡,驻官兵3074员,这是当时明东边的大略情势。
《明史》: “成梁英毅骁健,有大将才。家贫不能袭职,年四十犹为诸生。巡按御史器之,资入京,乃得袭,积功为辽东险山参将。”
险山堡等东边堡垒发挥重要作用的时期,正是明朝与东北少数民族势力对比悬殊的时期,这条堡垒线并没有经历过较大规模的冲突,所以并不如明代后期的镇静堡、马根丹堡、东丹堡等堡垒显著于世,但其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完全是因为一位具有传奇色彩且褒贬不一的将领。这位将领正是威震辽东的“辽东王”李成梁,险山堡则是其军事生涯的开端,也是其制霸辽东的起点,李成梁因为家贫,直到四十岁才得以世袭军职,其梦想开始的地方,正是险山堡,彼时任职险山参将,驻守东边前哨。
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明廷二次拓边的元年,巡按御史张铎设置险山堡,李成梁也正是登上历史舞台。险山堡是叆河沿线的中心堡垒,也是防守建州女真的前沿阵地,同时又与朝鲜相接,地域面积广阔,地理形势复杂。在任职险山参将的短短一年时间,险山参将的驻锡地多次前移,在建设、迁移、战斗的过程中,使本出身军事世家的李成梁,得以进一步丰富军事思想,也对其后来的军事防御思路奠定了夯实的基础。险山堡的多次移驻,让李成梁对当面的防守策略有了清晰的认识,这从他倡建宽甸六堡,就可以看出,他对压缩建州女真的战略空间非常重视,当然到了万历年间,年老的他废止六堡,为历史留下巨大的遗憾,则完全是后话了。
在险山地区及附近,又有中江台等马市,这也为日后李成梁对蒙古、女真诸部的互市贸易中游刃有余起到了点视作用。也正是因为在情势紧要的地区驻守,让他很快崛起,隆庆元年(1567年)进为副总兵官,协守辽阳,随后开始了他镇守辽东三十余年的历史。李成梁成长于边堡防线,“守”在其心中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定位,“守”即意味着平衡,这是让他在后来的军事生涯中,总是能在朝廷与边族之间找到平衡。边堡军事主管的独断性,也让后来的关宁军成长为以主将维系的军事集团,主将以失,其军事效能大大减半。
险山堡位于凤城市东汤镇民生村河西村民组民生村小学西侧,距离东汤镇前往石城镇的公路张关线20米,非常容易寻找。民生村距离丹东市区大约48公里,一小时四十分钟的车程;民生村距离东汤镇7.5公里,二十五分钟的车程。 遗址内城堡区块遗存明显,明代的残砖断瓦仍可找到,且城址内散落大量明清至现代的碎瓷片。
在明代辽东边堡爱好者眼中,“险山堡”一直是与正义并存的,无论是东汤土城子,还是杨木川土城子,爱好者多数是以不同记述中的只言片语,来寻找自身定位的关键证据,而忽略了其与军事史和民族融合史的关联。“险山堡”的战略作用,早在之前的许多篇关于长城边堡的文章中叙述过了,想来当时的朝廷选择李成梁这样的人来镇守,可能也是存在着多方的考量,李成梁出身于辽东,与边军系统并不相悖,又对女真非常了解,同时与朝鲜存在特殊关系,实在是镇守关键地区的不二人选。而今我们来看险山堡的遗址,仿佛能通过遗址上旧时的马面、角台、夯土,捕捉到这位当世名将,初次主政一方时勤勉与进取,也仿佛能找到其留下无数争议后的历史背面。不过无论怎样,热爱地方历史的朋友有时间都应该实地走走,用心去体悟我们乡土中还保留着的那些历史积淀,去探究历史背后的真实。它是汤半城,也是大明险山堡,因为它们都是有血有泪,有气有节的故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