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是我国目前已知的最早的成熟文字,自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被晚清官员王懿荣意外发现以来,累计出土的数量已经超过15万片。
甲骨文的横空出世,不仅让一度否定商朝存在的西方学者哑口无言,而且为商朝历史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不过,与商朝相比,同样被疑古派质疑的第一王朝—夏王朝,至今仍未发现可以自证的文字证据。
既然夏朝的文字还没有被找到,那么如果能从商朝留下的甲骨文中找到关于夏朝的记载,不是同样可以证明夏朝的存在吗?
然而遗憾的是,已经确认的甲骨文单字共约4500多字,经过一百余年的研究,已释读出的有1500字,但其中并没有提到夏朝。既然夏朝是被商朝推翻的,那为什么在商朝留下的文字中丝毫没有提到这件事呢?
对于甲骨文留下的百年谜团,学者们历来有两种推测:一是甲骨文并非史书,而是属于占卜用的卜辞,不提灭亡的夏王朝,也十分正常;二是甲骨文尚有三分之二的内容还没有释读,至于有没有提到夏朝的历史,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但奇怪的是,甲骨文的卜辞中反复提到了一个叫“西邑”名词。
如:“贞:于西邑。”“西邑害”。“贞:燎于西邑。”“丁巳告于西邑”。
邑通常有两层含义,一是指代国家,如商朝就被称作“大邑商”,孟子也称呼周朝为“大邑周”;二是指代都城,如《诗经》中就有“商邑翼翼,四方之极”(意思是商朝的都城严整有序,是天下四方的榜样)。
这么看来,商王在祭祀一个叫西邑的国家或都城,为的是防止西邑的神灵鬼怪作祟害王,所以定期要进行燎祭。显然,这个西邑是跟商朝有着某种恩怨纠葛的地方。
但很可惜,卜辞中不见任何商王朝与西邑的军事、商贸往来,西邑仅在燎祭时才会出现,这成为甲骨文留下的一大谜团。
直到一批战国文物的出现。
2008年6月,境外文物市场上突然出现了一批从内地盗掘流出的战国竹简。时任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的李学勤获悉后,建议校方花重金购入,并言道:“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司马迁也没有看过的典籍”。
1个月后,清华大学通过校友捐赠的方式(因学术机构不能直接从境外拍卖流失文物),将共计2388枚战国竹简收入。
经过十余年的整理释读和碳十四鉴定,基本弄清了这批竹简为战国中晚期楚简,在秦朝建立之前被埋入地下,其中不仅有已失传千年的周文王遗言《保训》,而且还发现了记载商朝开国元勋伊尹事迹的《尹诰》《尹至》原文。
其中,《尹诰》篇有如下记载:“惟尹既及汤咸有一德。尹念天之败西邑夏。”
《尹至》篇则记载到:“汤往征弗附。挚度,挚德不僭。自西翦西邑,戡其有夏”。
大意是伊尹献计从西边进攻西邑,灭亡了夏,“西邑夏”一词刚好与与“大邑商”的词性相对。
这一重要发现解释了甲骨文中反复出现的“西邑”谜团,很显然,西邑就是夏朝。伊尹生活的年代,夏朝还存在,所以,他在提到夏王朝时很自然的称其为“西邑夏”。
但殷墟甲骨文是盘庚迁都以后的产物,此时夏王朝早已灭亡数百年,甚至昔日的夏朝都城“西邑”可能也早已毁于战火,所以,卜辞中用“西邑”来代指“夏朝”也就不难理解了。这也解释了为何商朝目前留下的文字资料中找不到夏朝的原因。
既然“西邑夏”是商朝人对其的称呼,那么夏朝人的自称又是什么呢?
夏朝这个叫法属于后世追记,正如蜀汉这个称呼也是后世创造出来的一样,曹魏称刘备的政权为蜀,东吴称其为西,而蜀汉的自称却是“大汉”。
夏朝人既不可能自称“夏朝”,更不可能自称“西邑”,而应该称“文夏”,以诏明其氏,文德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