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不分南北,无论东西,奇奇怪怪的邪乎事儿不胜枚举,古代文人如苏轼、如纪昀、如袁枚、如戴愚庵、如俞樾,其笔下不乏怪力乱神的诸多记述。譬如以下这篇文章,便是出自自誉东坡居士的苏轼之手。虽然这篇记载年代久远,但于今日看来,依旧叫人咋舌。
苏轼画像
苏轼如此说:好友张荆筐告诉我,富彦国被贬到河阳时,河北遇到水灾,百姓们扶老携幼,争先恐后地去投奔他。
其中有对夫妇,用襁褓背负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童,艰难行走数日,终因饥困交迫,狠心将孩子丢在道边的一个无主孤塚中,任其自生自灭。
转过年来,河北年景逐渐好了之后,这对夫妇重返家园。当二人途径当日丢弃骨肉的孤塚时,不禁扑在黄土杂草之上大放悲声。
哭罢多时,夫妇二人决意找到孩子的骸骨,带回乡去,落叶归根。奈何放眼之处皆是皑皑白骨,究竟哪一具才是自家骨肉?夫妇二人不禁又放声大哭起来。
古代流民图
正在伏地仰天,大放悲鸣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喊爹娘,那声音竟是如此熟悉。赶紧止住悲声。回头观望,两口子顿时错愕,以为自己思子心切,出现了错觉。
朦胧之中,站定一人。此人非别,正是去年弃之不顾的儿子。说是,却又不是。因何这样说?那是因为单从样貌来看,此子是自家骨肉无疑;但此子脸蛋圆润,一身小肥肉,与他们那个瘦若枯柴的儿子判若两人。
“爹、娘,是孩儿我啊,你们没看错,真是孩儿我啊!”说着,跪倒在夫妇二人的面前,喜极而泣地,不停地喊爹叫娘。
“啊呀!我的儿啊!”两口子抱住儿子,一家三口哭成泪人。此情此景,感天动地,悲风凄凄,怪石呜咽,就连草木也为之饮泣。
足足哭了大半个时辰,直至哭得没了力气,这才终于止住悲伤,相互嘘寒问暖。
夫妇二人心中好大疑问,忙不迭地问儿子,这一年来是怎么活下来的?
儿子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那处孤塚说:“我就在那里住着,不吃不喝,也从不觉着口渴饥饿。”
荒野孤塚
夫妻二人一听此言,在大晴天里居然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心底恐慌:这孩子还是人吗?
儿子从父母不安的面孔上看出端倪,咯咯一笑:“爹、娘,你们别怕,你们摸一摸我的手,是不是热的!”
手指触及之处,皆有温度,说明儿子并非鬼怪。可是,一个人不吃不喝,又怎能存活于人世间?难道是土地公大发慈悲,庇佑儿子无恙么?忍不住又追问起来。
孩子皱着眉头,嘟着小嘴,挠着头皮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救我,反正我就是不吃不喝地活了下来。”
愈疑惑,愈好奇。夫妇二人于是牵着儿子的小手,移步到孤塚跟前,檫亮双眼,仔细朝里打量。内中黑洞洞,什么也看不清。不多时,忽听黑暗中有响动,似有什么东西准备爬出来。心中大骇,赶紧退步。
约摸半炷香的光景,就见一个“庞然大物”慢腾腾地从黑暗之中爬了出来。天爷,原来是一只浑身疙疙瘩瘩,大如面盆的蟾蜍。
此乃牛蛙
赫然出现如此奇物,试问有几人不惊诧?夫妇二人瞠目结舌,不敢眨眼地注视着那只奇大无比的蟾蜍。此物不仅体型巨大,色泽也与普通货色大不一样,红眼、紫头、黄背、白腹、黑爪,趴在地上,气喘咻咻,吞吐出的气息竟有花瓣清香。
嗟乎,好一个天地造化的精灵。将它丢进锅里煮一煮,喝口浓汤也能长寿;掰条后腿大口嚼,搭配啤酒更惬意。
夫妇二人将蟾蜍视若神明,哪有“大狮”这般贪欲。二人趴在地上,对着“神明”膜拜,直至“神明”退回黑暗里,才敢起身。
长话短说。一家三口欢欢乐乐地回到家中,按照童话故事中最烂俗的套路:他们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是啊,世间最幸福的事情,怎能比得上家庭和睦。但事情到此并未结束,只说那个小孩随父母回家之后,仍不吃不喝,身体却很健康。虽如此,当爹娘的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带着儿子去往京城,找到名医张荆筐,也就是苏轼的那位好友,请张神医为他们答疑解惑。
张荆筐听了夫妇二人的诉说,又问了孩子是否属实。得到属实的答案后,方才对孩子做了细致的观察,发现孩子的脉络清晰,喘息均匀,双眸有神,心跳稳定,绝对没有一点病症。
把脉
张家世代行医,张荆筐又是家族中的佼佼者,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人称“在世华佗”,依他的经验所见:“物之有气者,能蛰伏,像燕、蛇、蝦蟆之类;能蛰伏就不能吃食物;不吃食物却能够长寿。那只蟾蜍乃天地孕育出的绝世灵物,孩子肯定呼吸了它的气息,所以才能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却能保持身体无恙。这是天大的造化,所以你们不要逼着孩子饮食。最好不要为其娶妻,这样就能固守元气,寿活百岁不在话下。”
听了张荆筐的话,那对夫妇终于放下心来,高兴地带着孩子离去了。至于这一家三口的后事,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拙文一篇,到此打住。此文并非笔者“大狮”杜撰,而是出自苏东坡之笔,标注为嘉佑六年(公元1061年)之事,真假与否,您去问苏东坡,别问笔者。笔者不过是借古人之笔供大众一乐也、玩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