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虽然重文轻武、十分保守,但人们私下对于情爱却毫不避讳。尤以诗人之列,创作出了不少有关欢爱的诗词。
而在这个女人地位低下、充满束缚的年代,李清照独“杀出了重围”,成为当代的代表性女词人。她凭借才华吸引了第一任丈夫,赵明诚。婚后二人志趣相投,相敬如宾。她还留下了不少关于情爱的作品,其中广为人知的一首,就是为了向丈夫求欢而写出的。
这首词是什么?她是用什么样的词藻表达出来的?
年少才高,收获爱情
李清照,生于1084年,父亲是当朝文臣李格非。因为出生于书香门第,她自小就展现出对文学的热爱。
因家中藏书甚多,幼时的李清照经常把玩书籍,认字后更是对这些文学作品十分痴迷,十岁时就懂了诗词韵律。在父亲的文人友士登门造访时,她凭借少年诗作惊艳众人,一举闻天下。
李清照的才气在汴京传开后,不少文人前来邀约,与之品酒言诗。著名文学家王灼,称她是“自少年便有诗名。”及笄后,不少世家前来向李家求亲,但李格非都以不舍爱女或不合适为由拒绝。
直到有一年,赵明诚与李清照堂兄游相国寺时,偶遇了她。二人一番聊天,甚是情投意合。加上李清照相貌清丽,赵明诚便对她念念不忘。回家后,他就恳求父亲上门提亲。
赵明诚的父亲也是当朝文官,与李家可谓是门当户对。两家很快定下婚事,当年便结为姻亲。
这时,李清照18岁,赵明诚21岁。但他们都没有想到,结婚后二人竟是聚少离多。
彼时,赵明诚正在太学读书,学业繁忙,顾不得和她谈情说爱。李清照常常见不到丈夫人影,只得用诗句来抒发热恋期的惆怅。
一次,她给丈夫写去了《醉花阴》这首词。赵明诚早知道她才冠满京城,便想和她一决高下。于是,他将自己关起来,写了三天三夜的词,砚台都磨穿底了。写完后,他把妻子的词揉在里面,请友人陆德夫鉴赏。
陆德夫看完后,说所有的诗句中,就三句上佳,是《醉花阴》里的那三句:“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至此,赵明诚对李清照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之后二人的相处中,也时常饮酒斗诗。别离时,也用词来抒发对彼此的想念。
几年后,赵明诚的父亲官至副宰相,却因朝廷斗争,两年就被罢免。祸不单行,没多久,赵父便郁郁而终。夫妻俩也因此被连累,干脆前往青州归隐。
雨后起欲,写词求欢
归隐到青州的这段时间,是二人这些年来少有的快乐时光。
与寻常夫妻的闺房之乐不同,二人还多了几分文学情趣。
他们经常写诗互评,也喜欢一同品读名人大家的作品。有一次,他们得到了白居易的一首作品,当即拿来挑灯品鉴,废寝忘食,以至房屋里黑了,才发现蜡烛已经燃尽了。
他们都极爱古籍典故,到了如数家珍的地步,就经常互相考查对方,一个说典故,一个说出处,包括在那张书卷、哪一页、哪一行都必须说出来。赢了的人,才能喝茶。有时茶满了,泼在了书上,二人就相视一笑。
随着感情的升温,两人的其他需求便也多了起来。
那时正是酷暑,久旱不雨。数天后,天气十分闷热,傍晚终于下起了大雨。
雨水带来的凉爽让李清照心情格外畅快,就去洗了个澡,换上薄薄的纱衣,仔细梳妆一番后,还抿了个淡淡的红唇。看着镜子里分外娇艳的自己,她突然想到了快要回家的丈夫,一丝别样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凉风带来了灵感,她起身就去研墨,写下一首“求欢词”:“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一位妻子在傍晚仔细梳洗,让身上飘着淡香,还化了个美美的淡妆,定是为了取悦丈夫,想尽一番鱼水之乐。希望丈夫快点回来,别让自己苦等。这首《丑奴儿》将妻盼夫的场景描绘得绘声绘色,在当时引起不小的反响。
有人赞许李清照的大胆天真,有人鄙夷这词过于伤风败俗,可是李清照自己对这些评价都不放在心上,她心心念念的,始终是自己的如意郎君能够尽快归家,陪伴自己。
夫妻俩聚少离多数年,好不容易在青州有了一段常伴的时间,定要好好珍惜,所以在词中,她尽情表露出自己的愿望,不留下遗憾。但令人惊讶的并不是李清照对于丈夫的求欢,而是在封建年代,李清照敢大胆地写出自己的欲望。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保守王朝。唐朝时,女子还能穿露一点胸膛的衣裳,但到了宋朝,布料一下子就裹到了女子的颈部。
女子不能露出过多的肌肤,否则就会被视为“淫荡”。朱熹担任同安县主簿时,更是要求女子出门要用丝巾遮面,也就是“文公兜”。并且,“贞洁牌坊”也被重新重视起来,甚至成为家族的荣耀。为了得到这块牌子,一些狠心的家族不惜杀害刚守寡的可怜妇女。女子若是出轨,更是会被施以酷刑。
李清照身为女子,这种行为无疑是胆大而前卫的。更是因为她与其他女子相比,也是不同的,天下没有几个女子像她一样有才,所以她在这首诗中,将情爱写得十分隐晦但心照不宣。
只是她没有想到,与丈夫的欢乐时光,仅仅持续了十二年。
颠沛流离,凄凉收场
1126年,靖康之乱,夫妻俩为了逃亡,舍弃了很多家当,还忍痛丢弃了很多书籍。尽管这样,二人早年的珍藏还是装了整整十五马车。然而,朝廷突然下令,将赵明诚调往湖州,夫妻俩被迫分离。这期间,李清照写下了无数相思词句。
雪上加霜的是,在她寄出最后一首相思之词,还未收到丈夫的回信时,前方突然传来消息,赵明诚病死于任上,时年49岁。
听闻这一消息的李清照悲从中来,写下一副悲痛的挽联后,就大病了一场。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她还是无法释怀丈夫的突然离世,写下了《南歌子·天上星河转》等悼亡词。
后半生,她因父母与丈夫逝去,又无儿无女,变得郁郁寡欢。在前往杭州时,仅剩的收藏文物又遗失了大半,让她心里更受折磨,只能靠变卖剩下的少数文物来维持生计。
亡夫先去的三年后,她遇见了小自己十岁的张汝舟,对方十分仰慕她的才华,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李清照难抵孤寂之苦,尽管对亡夫有所愧疚,还是与他人再婚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张汝舟在婚前文质彬彬,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婚后发现她的古董字画所剩无几后,就变得暴戾无常,动不动就对她拳脚相加。
这时她才明白,原来新婚丈夫只是贪图财产才接近的自己,根本没有注入一丝感情。最终,忍无可忍的李清照决定和张汝舟离婚。
在那个年代,女子是没有权力提出离婚的,只能由丈夫休妻。根据朝廷律令,如果女子要将丈夫状告到衙门,不管结果如何,都要面临两年牢狱之灾。
但为了解除这段痛苦的婚姻,坐牢她也忍了!于是,她状告张汝舟在科举考试中营私舞弊,并提出离婚。衙门查出了实据,张汝舟很快就锒铛入狱。而李清照因为在朝廷中有结识的好友,表姐夫又是当朝宰相秦桧,便只在牢中待了九天就出来了。
两任丈夫的强烈对比,让她又开始无比怀念赵明诚,写下了《孤雁儿》一词来抒发感情。
之后,山河动荡,宋朝危如累卵。她生出满腔爱国情怀,写下诸多诗句激励将士和老百姓。不久后,宋金起了战火,她又开始颠沛流离,怅然间写下了《武陵春》,一句“载不动许多愁”,将自己的郁闷与惆怅表达得淋漓尽致。
1155年,这位“千古第一才女”安详地闭上了眼,享年71岁。她在身后留下的诸多宋词,在后世广为传颂。
李清照的一生,既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她生在官宦之家,不用像诸多老百姓一样受生活的苦,又热爱诗文,负一身才华,有精神食粮来消遣。成年后,她也遇到了志趣相投的丈夫。
不幸的是,她生在封建王朝,虽有一身才华,却无法像男儿一样,在官场上大展身手。她的丈夫早逝,膝下无子,只能孤独终老。
晚年间,山河破碎,她像一片柳絮一样四处飘荡。生命的最后几年,她也许是靠着曾经与赵明诚的快乐时光苟延残踹。尤其是那天傍晚,绵绵细雨后,二人在凉席上耳鬓厮磨,枕月而眠,分外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