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六十年,藩镇跋扈河南北三十馀州,自除官吏,不供贡赋,至是尽遵朝廷约束。——《资治通鉴》
公元820年,大唐元和十五年。这一年可以说是自“安史之乱”以来,唐朝的一个高光时刻。因为这一年,唐朝正沐浴在唐宪宗带来的“元和中兴”治下。但就唐朝一直以来的积弊而言,这样的高光时刻注定是短暂的。同样也是在这一年,削平藩镇的唐宪宗最终于长安城的宫阙中离世。
历史上唐宪宗李纯离世的第二年,也就是唐穆宗长庆元年,卢龙发生军乱。当时卢龙的军士,驱逐并杀害唐朝任命的官员,并拥立朱克融为节度使继续割据。而卢龙军乱则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就在卢龙军乱的第二月成德镇旋即又发生军乱,这中间宪宗一朝的肱股之臣田弘正也遭叛兵杀害。同样的情况,不久也在魏博镇重现。以至于《旧唐书》为此记载“故克融为乱,复失河北矣”可见,历史上“河朔复叛”的情况也最终使“元和中兴”的成果化为乌有。
当我们回顾这段唐王朝同藩镇博弈的历史,便能发现,“元和中兴”似乎成为了一个历史拐点。因为,自唐宪宗开创“元和中兴”之后,唐朝皇帝再也没能削平藩镇,而藩镇割据的现状也在这之后到了无法扭转的地步。以至于,自穆宗之时起,直到唐朝灭亡,藩镇势力一直如鲠在喉,并最终拖垮唐王朝。那么,“元和中兴”后的唐朝,藩镇割据的现状,为何已无法扭转?
首先,“元和中兴”后藩镇割据的现状所以无法扭转,主要还是在于,唐宪宗虽然做到了削平藩镇,但却并没有解决藩镇的根源。对此《旧唐书》针对“元和中兴”的评价,可谓是一针见血。其记载为“唐室中兴,章武而已”换一种说法就是,“元和中兴”更多的是军事上的成就,而并没有其它层面的突破。并且,唐朝元和年间的对藩镇的大规模用兵,同时也耗尽了唐朝多年来积累的财力物力。这样的情况下,唐王朝不得不考虑削藩的问题。
由此可见,“元和中兴”的基础本身就不牢固,以至于,十余年的成果旦夕之间便化作乌有,这对于唐王朝上下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一来,自唐宪宗元和年间用兵之后,唐王朝实际上已经没有力量在展开大规模的削藩之战,更别提剪除藩镇变乱的根源。再者,自“安史之乱”后,藩镇就已经遍布大江南北,并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只不过只有河朔藩镇不在唐王朝节制之下。因此,唐王朝若要在这一制度层面寻求突破,显然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因此,“元和中兴”后的唐朝,只能通过维持军事平衡以及藩镇互相掣肘的方式来维系自身,而不可能彻底削平藩镇。
其次,唐宪宗死后,唐朝的另两个问题宦官与党争,同时也开始在朝堂愈演愈烈。历史上自宪宗死后,宦官势力达到了一个顶峰,尤其是到文宗一朝,更是一度达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同时,还是在这个历史节点上,“牛李党争”同样也进行得如火如荼。这样的情况下,唐王朝根本无法将注意力放到藩镇的身上,而是需要将注意力放到朝堂的权力之争上。并且,这一时期,皇权也受到了两者巨大的限制,这无疑加剧了藩镇势力的疯狂生长。
以至于,唐宪宗死后,唐王朝再也无法同宪宗一朝般积蓄力量彻底解决藩镇,而在这一时期,不仅是河朔藩镇,唐王朝对于中原藩镇的影响力也出现了极大的衰减。可见,唐王朝内部的其它问题,对于藩镇割据的不可扭转而言,同样也起到了一定的助推作用。
历史上的“元和中兴”在中晚唐时期,有着巨大的历史意义。但“元和中兴”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军事上的成就而已,其对于行将就木的唐王朝而言,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以至于,这之后的唐王朝,再也没能削平藩镇并被藩镇的巨浪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