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起义是北宋末年著名的农民起义。但是他们留在史书上的事迹太少,而且多集中在宣和三年短短数月间,犹如流星划过天空,转瞬即逝,致使留下了诸多难解之谜。
比如:历史上到底有“两个宋江”还是一个?造了两次反还是只有一次?造反的宋江后来有没有被?等等。
综合《宋史》、《续资治通鉴》、《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东都事略》、《三朝北盟会编》、《皇宋十朝纲要》等史料,先将宋江起义的大致轮廓梳理如下:
宋徽宗政和宣和年间,宋江等结寨于梁山,为首者共三十六人。他们“起河朔,转略十郡,官军莫敢婴其锋”,可见力之强。宣和元年(1119)十二月,朝廷颁诏招抚宋江,但未成功。
宣和三年(1121)二月,宋江等犯淮阳军。其时恰逢方腊也在南方起兵,朝廷被搞得焦头烂额。于是亳州知州侯蒙上书说:“宋江以三十六人横行齐、魏,官军数万不敢与之相抗,其才必超常人。现在清溪贼造反,不如赦免宋江,令他征讨方腊将功赎罪。”宋徽宗便将他改任东平知府。可惜侯蒙时已年老,未赴而卒。
宋江等既剽掠京东、河北,朝廷正遣将讨捕时,忽然又南下淮南,入楚、海州界,朝廷只得诏令海州知州张叔夜招降。张叔夜采取了以战逼降的策略。
其时宋江入犯海州沿海,劫巨舰十余艘,满载掳掠所得。张叔夜募集士千余,设伏于所城,另派轻兵拒守海边,大张旗帜为疑兵,引诱他们上岸交战。同时预先派遣壮士埋伏在旁近。待两军交战正酣,壮士突然从后面出,放火焚烧宋江之船。
贼兵闻说船被烧掉,顿时军心动荡。此时所城的伏兵也乘机出,宋江副手被俘。宋江只得投降。
宋江等人降后不久,随即被编入官军从征方腊,隶于熙河前军统领辛兴宗帐下。四月,江淮荆浙宣抚使童贯前锋抵达清河堰,方腊屡战而败,退守青溪帮源洞。此时,宋将王禀等已经收复睦州,将至帮源洞前。刘镇等收复歙州,驻军洞后,形成合围。刘镇率中军,杨可世率后军,王涣统领马公直和裨将赵明、赵许、宋江,且战且进,放响箭,纵火焚烧贼兵庐舍。
王禀等抵达洞前,见浓烟起,也和辛兴宗、杨惟忠等将攻入。王渊裨将韩世忠探路潜行,直捣其巢穴,于二十六日擒方腊而出,领兵截住洞口的辛兴宗却将之掠为己功。
方腊虽被擒,但其余部仍坚持。六月,宋江与辛兴宗“破贼上苑洞”。
七月,童贯等献俘京师,于次月二十四日诛方腊。朝廷论功,以童贯为太师,改封为楚国公,谭稹加节度。诸将各有封赏,如杨惟忠授河中总管,辛兴宗授忠州防御使,刘光世授耀州观察使,何灌授同州观察使。
宋江征方腊征了个寂寞,回到京师附近活动。适逢宋将折可存从征方腊回来,率部途经京师,诏令捕捉宋江。折可存奉令,不到一个月即将他擒拿归案(据《宋故武功大夫河东第二将折公(可存)墓志铭》)。
宣和六年(1124),宋江余部“梁山泺贼”五百人投降朝廷,东平知府蔡居厚却将他们全部(见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转引自洪迈《夷坚乙志》)。
宋江部将史斌转到陕西关中,于建炎元年(1127)七月据兴州(今陕西略阳)称帝,次年兵败被。关于宋江及其起义,可从以下三个问题展开阐述。
第一,历史上有两个宋江吗?
宋江征方腊《三朝北盟会编》等等多书均有记载。有人认为宋江没有投降,历史上存在两个宋江,一个是草寇宋江,一个是大将宋江。
此说之始作俑者为学者宫崎市定。我看人纯属诞谩不经,或讥我国史家材料凌乱不全,故为此说吧。而多年来无人反驳,甚至有附和者,颇令人感慨。其实仔细想想:两个同姓同名的人,先是在同一时间段出现,然后共同消失不见踪影,好像今生相约联袂共来人间一趟似的,可能吗?
有人说,那《东都事略》称宣和三年“五月丙申宋江就擒”该如何解释?首先,书是人写的,记错时间也是正常的。方腊虽灭,余部仍在,如温台一带的吕师囊直到宣和三年十月才被折可存镇压。那么,折可存班师回朝很有可能在宣和四年春夏间,所以宋江于宣和四年(1122)的五月“就擒”的可能较大。然后他的梁山余部在宣和六年(1124)被降,但山东的“贼寇”始终灭不掉,以致张叔夜改任济南知府时还有“群盗”围攻济南……
既然没有“两个宋江”,那么参与平方腊的“大将宋江”明显就是先前投降的“草寇宋江”。
第二,宋江降后有没有被?
鲁迅先生认为:宋江降后被。我虽对具体时间有异议,但赞同这个结论。因为纵观史料,宣和三年宋江一直活跃在史册中,但此后便销声匿迹了。否则,凭宋江的能力和号召力,靖康之乱、金兵南侵等重大历史事件中,他不可能不出来干一番事业的。另外,宋江若未遇害,蔡居厚也不可能将梁山泊五百降卒全部害。
第三,宋江有没有造过两次反?
史书记载宋江起义,一次是“江乃降”(《宋史·张叔夜传》),一次是“宋江就擒”(《东都事略·徽宗本纪》)。再参照折可存墓志铭的记载,宋江“降后复叛”并被捉拿归案的可能还是存在的。
因为只有如此,“降后被”才拥有合理的解释。
笔者认为这个“降后复叛”,很可能是真的被“逼上梁上”了,否则他不会在方腊已灭的情况下造第二次反。
我们不妨如此推断:方腊既灭,童贯、辛兴宗等赏罚不公排斥宋江,朝廷又想卸磨驴。宋江本想功成身退,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曾经“横行河朔,转掠十郡”的他已成皇帝的心病。然而此时的宋江,征方腊后实力大损,旧将又散居各地,羽翼被剪,再加缺乏南方方腊的呼应,唯一的出路便只能是叛逃或略有抗拒。
当然他的反抗也已难称规模,否则历史的记载将会是另一番动静。但是折可存在捕捉的过程中也是历经近月,说明还是经过一番波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