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是南宋著名的爱国诗人,他从小习武练剑,攻读经书,随时准备杀敌报国。在二十岁的时候,陆游便立下了“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英雄抱负。但由于秦桧之流把持朝政,他的理想无法实现。
乾道八年,四川宣抚使的王炎聘陆游加入幕府。汉中地势雄伟、物产丰富、民俗豪壮,以它为中心,建立陇右根据地,进而恢复中原,大有希望,这激起了陆游施展抱负的极大热情。
陆游骑着大红枣马、欣然前往,有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加入军旅生活。
汉中时期,陆游身穿戎衣、豪气满怀,戍守在边防要塞大散关,曾有雪中刺虎的壮举。
不久,王炎被调回临安,由虞允文接替积极北进、力图恢复的将领王炎,陆游也被调回成都,他感到自己的政治理想又一次破灭了。
陆游只有骑着小毛驴返回四川。这首绝句即写返川途经剑门道中遇雨的情景。
《剑门道中遇微雨》
陆游〔宋代〕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
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这首诗的大意是:
衣服上满是灰尘和杂乱的酒渍,远行游历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让人心神暗淡和感伤。
我难道这一生就只该是一个诗人?在微雨中骑着驴子走入剑门关。
剑门,亦名剑阁、剑门关,在剑州(今四川剑阁县)大剑山、小剑山之间,有阁道三十里,形势险要,为蜀地的门户。唐宋时由关中入蜀,剑门是必经的通道。
这是一首广泛传颂的名作,诗情画意,十分动人。全诗通过自嘲的口吻,表现了一位爱国者失意的思想感情。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军旅生活顷时结束,报国宏图无法实现。诗人十分伤感,懊丧不已,来不及脱掉戎衣,借酒解闷。
就这样,放下酒樽,衣上的征尘夹杂着消愁滴下的酒渍,作者无限惆怅,启程返川了。时值冬季,可剑南如春。
陆游骑在小毛驴上,在微微细雨中观赏天府之国的风景,江山如画,令人痴迷,心神为之陶醉,暂时忘却了离开汉中时的懊恼。
“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骑在驴上的作者,汉中的酒醉尚未完全清醒过来,他迷迷糊糊、自问自答,好不容易由后方争取来到抗金前线。
可是转眼之间,今又由前方转回后方,我到底是谁呢,是战士还是诗人?最后,他终于清醒了,杀敌平虏的机会转瞬已逝。现在,他只能做一个诗人了!
冥冥之中,作者意识到,从今以后,他只有在诗中、在梦中,实现他驰骋疆场、杀敌报国的抱负了。
这首七绝中,境多诗意,人多诗情,联想丰富,韵味深长,令人咏叹不尽。当然,陆游志在恢复中原,决不甘心仅以诗人自限。但诗中自问“合是诗人未”,并没有自嘲的意思,他还是相当欣赏这种具有浪漫情调并令人沉醉其中的诗人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