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前次撰文《中国就业大数据之一:他们为什么不工作?就业怎么稳?》(2022-12-09,澎湃商学院),讨论了中国就业市场的总量变化,但就业岗位有高有低,从总量上无法窥探质量的差异,这需要我们分析就业市场的结构特征。
采用CHFS2019数据源计算的务农劳动力占比为32.4%(见表2 这不仅意味着公开统计数字里的农业从业人员被低估了,也意味着农业人口对宏观经济绩效的拖累要超过统计数据的想象。中国耕地规模有限,较多的农业从业人口,意味着人均生产要素规模偏低,进而抑制了农业的劳动生产率和家庭收入,这拉低了中国整体的劳动生产率水平,也拉低了中国整体的家庭收入和消费水平。从CFPS2018年的数据来看,全国家庭中,从事农林牧渔工作家庭的人均纯收入中位数为1.2万元/年,而家庭成员完全从事非农工作家庭的人均纯收入中位数为2.83万元/年。农业就业向非农转化是中国走向现代化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分类型来看,农业家庭经营的就业不充分性最高,占比高达44%,超时工作较少,整体呈现就业不充分的状态,这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为何农业就业人口的人均收入比较低; 图1 | 分工作类型的周工作时间分布 提高就业质量,需要奔向大城市 不同等级城市的就业质量表现上的差异,使得新增劳动力的去向会影响宏观绩效,杨曦于2017年发表的一篇文章指出,农民工市民化发生在人口规模300万以上的城市时,对中国整体GDP的影响为正(弹性值为正),城市规模越大,影响越大;相反,如若农民工市民化发生在300万以下规模的城市中,则会拖累GDP,这些影响就是通过劳动力工资福利等就业质量指标实现的。 不同规模等级的城市在就业质量上的表现差异,对就业质量提升政策有多项启示: 1.如前面第一条所说,农业人口的城市化模式是有效率差异的,让他们在中心城市等大城市市民化,会更有助于中国整体经济绩效的进步; 2.城市间就业质量存在较大差异,这意味着即使整体城市化率不变,仅通过城市间的劳动力流动也可以实现就业质量的提升,进而促进中国整体经济效率; 3.应届大学生等青年劳动者的失业率居高不下,如何解决他们的就业需求,是下基层当大学生村官、去中西部参与三支一扶,还是进入大城市,这在过去一直有分歧。从中国经济大局以及效率改进的角度来看,大城市是提供高质量就业岗位以及吸纳高素质劳动力的最佳区域,解决他们的就业,或许都无需出台任何促进政策,只需要解除他们进入大城市的障碍、降低门槛,就可以极大的缓解这一人群的就业压力。 最后,中国就业市场是一个高度不均衡的市场,让就业市场变得更均衡是提升整体就业质量必须面对的问题。如前文分析,不同地区、不同雇主类型的就业质量(如劳动关系、周工作时间、小时工资水平)有巨大的差异,一方面,应该鼓励优质雇主在中国扩大员工规模,如外商投资企业以及一些优质的大型民营企业,另一方面,也要分析中小民营企业、个体户等提供就业岗位质量偏低的原因,例如正式用工的制度成本太高,只有搞清楚原因,才有可能对症下药。 (作者聂日明为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
数据来源:CFPS2018,未加权。仅包括在业劳动力,周工作时间>100小时记为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