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在美国洛杉矶曾举办“夏文化国际研讨会”上,西方学者艾兰的发言,让以邹衡为代表的中国学者极为惊讶,后来邹衡在不同场合反复提及此事。
2000年,中国发布《夏商周断代工程一九九六-二〇〇〇年阶段成果报告(简本)》之后,斯坦福大学倪德卫在《纽约时报》上撰文,断言“国际学术界将把工程报告撕成碎片”。
问题在于:“夏文化国际研讨会”上,邹衡等为何惊讶,以至多年后还反复提及?夏商周断代工程报告,为何让国际学术界不满,乃至他们会将之撕掉?
十九世纪之前,西方总体对中国历史并无什么质疑,甚至在欧洲“中国热”期间,更是极度推崇中国历史,此时根本谈不上否定夏朝。转折点在于工业革命西方崛起之后,尤其是鸦片战争后,西方开始大肆否定中国历史,乃至连商朝都否定,认为中国王朝史从周朝开始。
二十世纪至今,西方依然否定夏朝的存在,涉及中国历史的书籍,往往不谈夏朝,或者直言夏朝是不可信的神话时代,反正否认夏朝。但问题是,中国史书上明确记载了夏朝,为何西方否定中国夏朝呢?对此,西方有一套“歪理”,比如以下两个:
首先,尚书、史记等信史中,存在超自然现象,比如吞鸟卵而生商契、踩脚印而生后稷等,因此西方学者认为史记不可信。换言之,仅仅因为一点问题,就否定了史记等信史地位。
其次,西方学者认为夏朝是周人杜撰的王朝,目的是为了给取代商朝寻找合法性——商能灭夏、周就能灭商。当然,西方学者认为周人虚构夏朝,却没有给出可信的证据。
总之,西方学者不相信夏朝的相关史料记载,认为夏朝史料与考古要“分而治之”,不能以史料去解读考古发现(比如二里头遗址)等。而考古没有发现夏朝“字证型”证据,因此夏朝就不存在。
需要说明的是,夏朝史料较少,很多方面的确模糊,乃至自相矛盾,因此西方学者否定某些夏朝史料,或许并非没有道理,但全盘否定夏朝史料,完全从考古出发,是不是正确的研究态度?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对于西方学者否定夏朝的原因,不少中国学者从善意的角度出发,认为主要还是中西方学者研究思路的不同,比如西方学者认为“分而治之”就与中国的不同。然而,1990年的一次会议上,却表明背后还有耐人寻味的原因。
1990年在美国洛杉矶举办了“夏文化国际研讨会”,属于在国外首次举办的大规模的夏文化研讨会,但中国学者只有7人,其中包括邹衡(见下图)。
鲜为人知的是,此次夏文化研讨会上,出现了两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首先,议题突然的转变
本来只是一场夏文化研讨会,探讨的是如何认识夏朝的问题,但最后中心议题却集中在了讨论夏朝是否存在上。其中,任职于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的艾兰(下图),在会议上宣读了《有无夏?历史方法论问题》,认为不存在夏朝,让邹衡等始料未及。
在西方学者眼里,夏朝都不存在,何谈夏文化?于是,这场研讨会的主要议题,就变成了讨论夏朝是否存在。原本准备发言的中国学者,因此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多年之后都难以忘记。
耐人寻味的是,按理说会议是探讨夏文化,参会的前提应是认可夏朝,但西方学者“搅局”后,导致主题变成了探讨夏朝存不存在。那么,既然否定夏朝,那么为何又要参与呢,或者为何没有事先沟通?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其次,惊讶的阵营区分
当时探讨夏朝是否存在,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三派,邹衡事后的总结值得中国人思考:
否定夏朝之人,认为夏朝是神话传说,属于周人编造的王朝。按照邹衡总结,“持这种意见者几乎都是欧美学者”。
肯定夏朝之人,基本上都是中国人或美籍华人等。
中立之人,不肯定、不否定,或者不愿表态,“主要是日本学者”。
三联生活周刊《传说中的夏朝,存在吗?》,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观点和身份之间竟有如此之强的联系,即使最迟钝的人也会意识到,考古学这门学问难以“纯粹”。显然,西方学者否定夏朝存在,不只是学术问题,无疑还有其他耐人寻味的原因。
最后,关于本文话题,还有四点值得一提:
首先,西方学者一直否定夏朝,认为他们才是正确的,中国应该听他们的。如果中国肯定夏朝存在,那么就不是纯学术,必然受到国家意志、民族情绪等的影响。于是,当夏商周断代工程阶段性报告出来后,倪德卫才会断言“国际学术界将把工程报告撕成碎片”。
其次,至今西方学者还将中国学术与中国政治、民族主义捆绑在一起,只要意识形态方面的中国学术观点与他们不一致,往往就会被批评为受“民族主义”或政治影响,不是纯学术,但如果与他们的观点一致,那么就变成了“纯学术”。
第三,西方学者将史料与考古割裂的“分而治之”方法研究夏朝,的确存在一些道理,但中国信史极其丰富悠久,将夏朝史料彻底抛弃,全部依赖考古寻夏,显然不可取。其实,西方信史短暂,才更需要“分而治之”,但问题是,西方对西方相关史料与考古“分而治之”了吗?
第四,以西方否定夏朝的理由来看,如今网上否定夏朝的观点,基本上都是西方学者的大致翻版,总之他们更相信西方的观点,却不信中国学者的观点,不相信传承几千年的史书记载。但问题是,西方否定夏朝的理由,大多数其实站不住脚,却被一些人奉为圭臬。
参考资料:《传说中的夏朝,存在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