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山万寿宫通志》载:“(晋惠帝光熙元年),(逊)尝炼丹于艾城之黄龙山。山湫有蛟护为渊薮,辄作洪水,欲漂丹室。逊乃擒之,钉于石壁”。“晋惠帝光熙元年”对应公元307年,“艾”见于《左传》,地名,泛指今天的修水。“山湫”原意为“山中的水潭”,“渊薮”比喻聚集。这段话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公元307年,许逊在今天的修水县黄龙乡黄龙山上炼丹,山中有一水潭聚集了蛟,百姓都说是它掀起了洪水,淹房毁田,吞没人畜,于是许逊奋力擒拿,将蛟钉在石壁之上。
▲修水修河段
一
“七百里修江,五千年古邑”。修水在国史上有上望之称,地处修河的上游,江西的西北边境,与湖北、湖南相交,犹如一颗镶嵌在幕阜山与九岭山间的明珠,光华灿烂,历史悠久,底蕴深厚。
早在5000年前,修水就是一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场所。传说三苗遗存的远古山背先民就在以山为纲、以水为骨的修水,以石器为工具,用石斧石刀砍树搭棚,将野兽幼崽驯成家畜,将春蚕吐出来的丝纺成纱布,将野草籽种成庄稼,在最原始的生存和生活方式中,与自然唇齿相依,共生共存,在九岭山脉默默展开的一个个天然洞穴里,在八百里延绵不断的山脉处创造出一个华丽丽的远古文明。
公元前2070年,夏禹建立夏朝,天下分九州,修水属扬州之域。公元前1600年,商汤灭夏建立商王朝,天下分封为若干个诸侯,在今修水、铜鼓、武宁、修水、靖安及奉新、安义一带设艾侯国,立都于今修水县渣津镇龙岗坪。公元1046年,武王伐纣,周武王建立周王朝,沿用商朝分封制,为加强对江西地区的统治,向江西境内的“雁”地(今余干县)和“艾”地(艾侯国)派驻“监”。春秋战国时期的艾邑域地,先后属吴、越、楚。秦统一六国后,分天下36郡,在淮南设九江郡,艾邑属九江郡。公元前206年,建立西汉王朝,汉高祖五年(前202年),“使人入九江,得数县”,艾邑沿旧名,属九江郡。高帝六年(前201),封英布为淮南王(改九江郡为淮南国),设豫章郡,艾属豫章,文字记载时已置艾县。景帝三年(前154年),从艾县辖地分设海昏,与艾同属豫章郡,艾县为今修水、铜鼓,海昏为今永修、安义、奉新、武宁。公元9年,王莽篡汉,称新莽,托古改制,艾县改为治瀚。公元25年,汉光武复国,称东汉,废治瀚,复艾县名,属豫章郡。汉灵帝中平年间(公元184年-189年)增设西平县,治所设在今天全丰镇塘城,与艾县并存。公元199年,魏蜀吴三国鼎立,江西属吴,沿用东汉旧制,艾县属于豫章郡。黄武年间(公元222年-228年),增设郡县,分新吴、海昏、立西安县,治所设今天修水县义宁镇黄田里,与艾县、西平县并立,同属豫章郡。公元265年,晋王司马炎废魏自立,改国号为晋,史称西晋。太康元年3月(公元280年),迫吴主孙皓归降,统一全国,改西安县为豫宁县,《晋书》称豫章县,《文献通考》称豫宁县,与艾、西平并存,隶属豫章郡。公元317年,西晋灭亡后,司马睿于健康(今南京)重建政权,史称东晋。艾、西平、豫章县属江州管辖。南北朝时期,属豫章郡统辖。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并入建昌县,属洪州府管辖,唐为武宁县,公元800年析武宁县西八乡建分宁县,唐宋两代沿袭,均为县等上望的泱泱大县。元代升为宁州,1801年(清嘉庆六年)改名义宁州。1912(民国元年)改名义宁县,1914年改名为修水县。
二
“幕阜如虎,窥三湘而瞰楚地;修河似龙,奔鄱阳而下长江。”如果说起伏的群山分割出了修水大地华美的篇章,见证着这数千万年间修水历史的浮沉,那么将大地勾连为一体的奔流无止的河川则为这片土地注入了灵气,它们是被冠以厚重而寓涵深刻的修河和汨罗江。这些河流呈树枝状分布,流贯全境,形成沟壑纵横、水网密布、群山环绕的地理格局。不仅以“水之利”启迪生民要秉承“上善若水”的智慧,且以“厚德载物”的包容,滋养着山间植被,也孕育着多彩的生灵。
修水得福于水,当河流离开高山后,便进入平原,营养物质在此沉积,冲击成沃野千里的河谷平原,民,在此休养生息。但修水也受患于水,山河造就的崎岖与洪患是对这片土地上的生民命运的持久挑战,河流以“水之害”惩诫人们对于山川土地的过度开垦,孕育人们顺应自然、敬畏自然的理念。
洪水从来就是一场劫难的记忆。中国自古就是一个水灾频繁的国家,据不完全统计,自公元前206年到1949年的2155年间,全国各地较大的洪水灾害有1092次,平均约每两年一次。
很多人记忆中的大水,有可能就是一场洪水:河、湖、海等水体上涨,超过常规水位的一种水流现象。洪水伴随的记忆,更多的还是灾难,而在修水,洪水从未退场,给民众带来数不胜数的隐痛。
作为江河纵贯的山区,历史上修河流域区域性的大洪水不计其数,单单是现代化的20世纪就有8次,仅2017年,修水县就遭受“6.23”“6.30”“8.12”三次暴雨到特大暴雨侵袭,全县36个乡镇受灾,经济损失达40多亿元。2017年6月24日,杭口镇党委书记匡美建等6名干部赶赴救灾途中,乘坐的车辆不慎被洪水冲走,其中3名干部脱险获救,杭口镇杨坊村村主任助理程扶摇不幸遇难,杭口镇党委书记匡美建、杭口镇副镇长邓旭至今下落不明。
洪水还常常是部族战争的起因,文明没落的缘由。修水能找到的最早文明的历史痕迹是远古山背先民,专家考证这是三苗遗存的一支。
三苗是上古时代崛起的一个强大部落,核心区域在“左洞庭而右彭蠡”,也就是今湖北湖南及江西一带。当时的中原政权的核心区域在黄河中下游一带。
史料记载,一亿多年以来的地质运动让我国东部大地地层错动,地形因此发生起伏,江西北部一些古老的丘陵山地逐渐沉降为诸多大小不一的洼地,经过连接、扩大,最终形成巨大的鄱阳湖盆地。盆地周围隆升的荟萃群山,如幕阜山、九岭山等,从东、南、西三面将盆地包围,于是,自群山而来的溪流,汇聚于中间盆地,流水中裹挟的泥沙在此沉积,形成了河网交错的平原。
年复一年,湖光山色轮回变换,流域宽广的河流将丰富的矿物质元素、腐殖质等营养物质带入平原中,形成丰沃的土壤,万物在此繁衍、生息、发展,部族开始诞生,文明开始涌现,最早的土著人或以村镇,或以城池聚集在河湖边。
九黎是远古时代的一个部落联盟,居住在黄河中下游以及长江流域一带,共有九个部落,蚩尤是他们的大酋长。他们骁勇善战,勇猛多力,以金作兵器,常以兵作乱,威震天下。在炎帝时代,九黎族东征西讨,夺取了伏羲后裔“九黎(九夷)国”的领地。后来,黄帝联合炎帝部落,与蚩尤大战于涿鹿(今河北涿鹿南之野),蚩尤在此战中被黄帝斩杀。首领蚩尤牺牲后,九黎一部分融入了黄帝族,一部分向南方迁移,史料记载部分来到长江以南的江西地区,他们充分发挥中原文化和文明之能,把稻谷农业的生产技术与治水经验带给这片土地。一面从事农耕生产,饲养畜牧;一面把蚩尤遗下的五兵,刀、剑、弓、戟、大弩,随时讲习,以保护族群自身安全。经过几百年的生产发展后,至尧、舜、禹时期,他们又强盛了起来,建立起历史上著名的强大部落联盟或国家,这就是史称“三苗”或“三苗国”。
随着三苗部族的日益壮大,他们有了更大的欲望,渴望更多的土地和财富,于是向中原华夏部族发起了挑战,史书称“三苗作乱”,尧舜禹被迫起兵征伐。有一年,三苗地区气候异常,发生了大面积的洪灾,舜帝便抓住机会,征讨三苗,三苗部落被打败,慢慢退出历史大舞台。
“八山半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的修水洪涝灾害多以山洪为主,大多由暴雨造成。在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内,夏季太平洋暖湿的东南季风与北方寒冷干燥的偏北季风频繁冲击,不断造成强烈辐合的上升运动,形成锋面雨带。这个雨带大约每年的四、五月在我国华南地区登陆;六月份,移动到江淮境内,徘徊约一个月之久,带来长时间阴雨连绵天气。锋面雨是一种长时间,高降水量的降雨,这种降水,强度大,范围广,持续时间长,伴有低涡切变线暴雨,连绵阴雨与大雨、暴雨交织出现。修水历史上就曾出现过一次连续性降雨日长达 23天的记录。集中的降水极易引发河水暴涨。
除了锋面,修水境内河流水位还受地形等的影响。境内高山、丘陵、盆地共存,地形差异大,河流纵坡均较陡,水系是典型的山溪河道,洪水汇流迅速,河水易涨易退,水位在短时间内有很大变化,暴涨暴落,水流流速大,对两岸岸坡破坏力极大。
这样的气候地形特征,致使修水春夏之交雨水不断,修河、汨罗江水位持续上涨,淹没农田,冲倒房屋,甚至卷走生命。
三
雨一直下,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山上的树在风雨的裹挟中,有种摇摇欲坠的姿态。天黑沉沉的,压抑得厉害。许逊在黄龙山上炼丹,他刚把炉火调好,准备下山走走。走出来,一看,乌沉的天,被震惊了。他用力擦拭着双眼,有点不敢确信眼前的情景。急忙,斗笠也忘戴,直接跑到高处,水已经漫进了山脚下的凉亭,去集镇和村庄的路都被深深浅浅的水流所取代,一片水乡泽国。
“雨水这是有多大啊?”他不禁有些发憷,“老师吴猛还在奉仙里修道,不知道他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这山迢水远的,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他心里有些担心。他想下山看看情况,于是忙乱的披上蓑衣,大步流星就往山下赶。还未走几步,就看见很多百姓肩扛手提,牵牛赶猪、扶老携幼,匆忙逃奔到高处来避水。村民告诉他,现在到处是水,一些木桥不是被淹没就是被冲走了,根本过不去,劝他回头,不要再往前走了。说着说着,人群中有人哭了起来,“我家的东西一样没来得及拿出来,这往后可咋活呀!”“我也是,家里仅有的几头牲口全部落了水……”七嘴八舌,人群有些聒噪,突然一位年长的说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水,还拍打着浪,肯定是蛟在作祟。”“是蛟啊,就是蛟啊……”大家害怕的纷纷说道。许逊当即问道:“那蛟在哪里?”村民指着山下的水潭说:“蛟就在那里,太可怕了,怕是他再掀起洪水,您的炼丹房也要淹没了。”
按照村民的指点,许逊挂着宝剑就往山下走。雨大,风大,下山路旁的植被因雨水猛烈的摧残,一片狼藉,东倒西歪地摊在路中央,阻挡了前行。许逊用剑鞘扒开一尺,行走一步,十分艰难地走到山脚下。只见汪洋一片,到处都是水,还哗哗地作响,他卷起裤腿试了一下水深,刚踩下去,发现已有大腿深了,水势很猛,“只能审时度势,再作决定了。”无奈,心事重重的折回了山上。
一个多小时后,雨还是没有停。许逊站在屋檐下,眉头紧锁,雨雾朦胧中,听得到巨浪一个接一个咆哮着,怒吼着向低处奔腾而去。“处处是汹涌澎湃的洪水,低处的百姓咋办呀?”他坐卧不安,目光紧紧盯着眼前汤汤的洪水。水面上泛着白沫,隐约看得见一些漂下来的柴草垛、连根拔起的树木、瓜果……暴雨仍然没有停歇。许逊心里担心着老师的安危,也在筹划着怎么对付蛟。这是他第一次真实的面对着蛟,他心里有些许的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激勇。他知道蛟并不可怕,因为历史上已经有很多斗蛟的勇士,最可怕的是人心对于蛟的畏惧从而产生的胆怯、畏葸心态。他想,这次一定要将蛟制服,替百姓消除心中之魔。
雨下得小了一些,天也微微泛白了,许逊不再等待,急忙下山。山下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很多地方都被洪水淹没了。在途中,他遇到一个老人家,老人家告诉他自己是头天出来准备去集市买些东西的,不曾想走到半路,水越来越大,不敢走,只好找了个地方避避。谈及洪水到来时的情景,老人仍心有余悸。“人畜不是淹死就是冲走,房屋也倒塌了,一片汪洋,怕是今年要颗粒无收喽,天天下雨又不能重新下种,这可咋办呀。”听到这话,看到此景,许逊心有波澜,一股热浪在涌动。
四
许逊来到当地百姓说的水潭。这潭位于山谷之间,深有数米,雨水停歇后的水面浩渺无边。许逊正寻思着“蛟在哪里?”突然水上风浪骤起,平静的水面乌黑翻腾起来,有旋涡在不停的打转。过了一会,突然一声巨响,一条黑色的蛟闯出水面,溅起数丈高的水雾,许逊霹雳一声,叫道:孽畜,哪里走!那蛟听见人声,转身轮爪扑来,许逊拔剑迎敌。一人一蛟在那水潭中,人蛟相持,一场好斗。
蛟怒气冲冲,甩起尾巴,潭中水有如狂风暴雨般朝许逊倾泻而来。许逊也是怒气纷纷,两只眼睛红肿一般盯着蛟。一个张牙舞爪,一个转步回身,蛟尾扰雾飞云,宝剑寒光凌冽。许逊当胸乱刺,黑蛟劈面来吞,闪过,撞着,闪过、撞着。只听见蛟声哮吼,山林中的鸟兽都吓跑了,河中的鱼儿纷纷落荒逃向更远处。许逊的声音也不甘示弱,有如穿越天府的定力。蛟壮胆生嗔,许逊金睛怒出,人蛟之斗,怕是有两个时辰了,慢慢的,那蛟,爪子松了下来,没了先前翻云覆雨的力气,深潜水底,再不出头。
许逊在岸上囔叫,那蛟开始也只当做耳聋没听见。但蛟也是经日月星辰阳光雨露而生长的,常年在水中,有些许的灵性,听见岸上的叫骂声,忍不住,急急纵身跃浪翻波,想跳出来看个究竟。许逊见水面上有大的动静,知是蛟要浮出水面了,于是轮起剑,劈头就刺,那蛟张牙舞爪就来抓。两相在水边前又展开一场骁勇的豪斗。
黑蛟舒展开它锋利的爪子,许逊举起他锋刃的利剑。黑蛟张开他大盆一样的血口,许逊则睁大双眼,一个甩尾,一个弄剑,来来往往,战罢多时,盘旋良久,那蛟渐力软筋麻,不能抵敌了,打一个转身,又撺入水内。
许逊无奈,心想“我与他斗了多时,这畜生不知是怯战而逃,还是精疲力竭,躲在水里居然不肯出来了,干耗着,这可犯难了”,正抓耳挠腮之际,想起之前对蛟的了解,听说蛟在水底时,最怕水体被搅动,于是心生一计——搅水。叫来几十个壮汉,叫大家拽开步子站到水边,或是拿铲子,或是拿木棍,或是用锄头,个个使出那翻江倒海的力气,把潭中澄清的碧水搅浑得似那九曲黄河泛涨的黄波,果然,那蛟被搅和得坐卧不宁,哪受得了这等憋屈,于是咬着牙,又跳将出来,奋力甩尾,直接把几个人甩出了好几十米,其他人也摇摇晃晃似要被吹走。许逊连忙叫大家手挽着手,站定,“看剑”,他又和黑蛟在浅水处苦斗了一番,数合过后,蛟委实难搪,身形已乱,又想溜号,说时迟那时快,许逊怒吼一声,集全身气力,挥剑刺去,正中头颅,那畜生剧痛难忍,拼命甩动身子,奈何许逊双腿紧紧夹住蛟的身体,双手牢牢钉住蛟头,就这样相持折腾了半个时辰,蛟终于力竭瘫软、气若游丝。许逊吆喝众人将其拖至山岩石壁上,用利剑牢牢钉住。这就是“钉蛟石”的来历。
听说许逊钉了蛟,附近百姓十分高兴,一个个欢呼雀跃,前来观看,一时间小山岗被围得水泄不通。
参天的古树弥漫在山间,痉挛的藤蔓将路捂得严严实实。暴雨过后的山林格外锦翠,草木发青。洪水退却后,夕阳照在了矮矮的田埂上,映的整个田野里色彩斑斓,像是一件格子衬衫,穿在了希望的稻田上。
从此,许逊的声名越发响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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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江西水文化》编辑部
作者:朱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