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国和南北朝时期,山西是胡汉势力冲突的焦点。因为该地有马有铁有粮更有地理优势,被众多胡人枭雄大佬当成是起家的地方。刘渊家族在山西起家,拓跋家族也在代国时期就在三晋大地上驰骋,慕容家也一度乱入山西,在山西建立了自己的众多城寨,尔朱家族也在山西建立了以自家姓氏为名的“基地”。这些胡人枭雄们在三晋大地上历经沉浮,但却始终控制不了河东地区,那里的汉人世家们顽强地守在自己的家族坞堡中,是超强版的塔寨豪强。
就像塔寨豪强们的经济基础是冰毒白粉,而不是冰糖白米一样,河东坞堡世家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河东盐池。河东盐池早在上古时期就是著名的食盐产地,河东盐池年产食盐100多万石,它的开发难度很低,获利却有足足20倍的收益,是三晋大地上最富的“矿”。河东周边最顶级的三家汉人坞堡豪强就是著名的薛家、裴家和柳家,他们三家瓜分了河东盐池的大部分收入。这其中裴家在魏晋时期名气最大,其家族多次和琅琊王氏等豪门联姻,家族在唐朝时期还延续了辉煌。裴家在战乱中牢牢掌控着安邑、闻喜等河东精华地区。柳家在河东的区域则一分为二,控制着涑水下游和中条山地区,柳家和裴家以涑水为界限分割了河东盐池。三大家族中的薛家是外来户,蜀汉后薛家带着5000户部众投降曹魏,被司马家族强制迁徙到山西一带,作为抵挡胡人的炮灰。
三大家族并不像山西北部的胡人世袭酋长一样,拥有满山满谷的马匹,他们以汾河和王屋山、中条山为倚靠,艰难地抵挡胡人武装的入侵。他们的对手不光有刘渊、石虎这样的胡人强者,匈奴人、鲜卑人的坞堡同行(胡人坞堡的组成也很复杂,比如著名的匈奴堡,它的主人却一度是前秦的平阳太守、氐人苻产)也经常南下他们抢夺盐池,因此三家达成了默契,共享河东盐池的收入,彼此之间并没有因为盐池爆发过大的冲突。
这三大家族的核心战力是自己的庞大宗族、家兵,武装主体是托庇在他们名下的宾客、部曲,坞堡的最下层是在乱世中被迫投靠他们的流民。三大世家中薛家的底子最差,但对外战绩最好,因为他们的主要地盘在黄河以东、汾河以南,和胡人势力距离最近(相对于其他两家,拉拢的价值较低,所以只能强硬到底)。在慕容家族占据并州时,慕容家的小白脸们就被薛家掌门薛强击败。前秦主力进入山西进攻胡汉坞堡联盟盟主张平(后赵老将,是300多个坞堡共同的盟主,听命于他的胡汉人口有十余万户),薛强更是加强了薛家壁自身的防御,骄傲地对前秦皇帝苻坚宣称:“此城无生降之臣,但有死节之将而”。由于薛氏宗族以前的战绩,苻坚也不愿意多此一举,只好在此后降服了河北百余个坞堡证明自己的实力。
由于河东的汉人坞堡势力难缠,北魏一统北方后依旧没有把河东盐池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还要分润给三大世家很多盐利。直到北魏灭亡、分裂,河东的坞堡依旧有强大的实力,它们是西魏守住河东最大的支持者,让高欢头疼不已。南北朝的乱世结束后,裴家和柳家依旧在隋唐盛世中延续了自己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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