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12年,李隆基继位,史称唐玄宗。历史上围绕在唐玄宗身上的热门话题有“走马任姚崇”、“开元盛世”、“宠幸杨贵妃”、“安史之乱”等等,但唐玄宗的皇位怎么得来,却成了冷门话题。唐玄宗能够当上皇帝,除了父亲李旦把皇位让给他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做出了退让。
这个人就是唐玄宗的大哥,李宪(原名李成器)。李宪是嫡长子,按道理来讲应该是皇位第一继承人,但他心里很清楚,三弟李隆基的才能胜过自己,还有讨平李唐祸乱的大功,所以他适合当皇帝,父皇李旦登基后,兄弟俩的处境几乎就跟当年的李建成、李世民一模一样。
所以李宪坚持不肯做储君,李旦顺势而为,一张圣旨确定了李隆基的地位。唐玄宗登基后李宪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兄弟俩其乐融融,李隆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马上派人送去给哥哥。所谓“宫中喋血千秋恨,何如人间作让皇”,李宪真心让位,淡泊名利,保了一世平安。
李宪死后,得到的尊称就是“让皇帝”。不过,李宪身上还有一桩“让贤”故事,这次让出来的是他的宠姬。堂堂王爷,身份贵重,除了李隆基,恐怕没谁能让他低头,为何李宪这么喜欢让来让去呢?关于这事的来龙去脉,王维曾经写下了一首《息夫人》诗,足以说明一切。
息夫人,也称“桃花夫人”,她面如桃花,是春秋四大美女之一,陈国公主。息夫人嫁到息国,与息侯感情很好,谁知偶然一次息夫人出行,经过蔡国,姐夫蔡侯见息夫人貌美,便加以调戏。息侯听说后大怒,奈何息国弱小,他便向强大的楚国求助,希望楚国出手帮忙灭蔡。
息侯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却也让息夫人引起了楚王的注意。楚王以息侯的性命威胁息夫人,息夫人无奈,只好嫁进楚宫。但她每天都闷闷不乐、寡言少语,一心思念前夫。至于息夫人的结局,有人说是与息侯殉情而死,也有人说是成了楚王宫的太后,隐居深宫不问世事。
但不管哪种结果,息夫人都是忠烈女子的代表。王维写李宪的事,为什么扯到息夫人呢?原来,李宪也曾经做过一回“楚王”——根据唐朝孟綮《本事诗》记载,长安街上本有一个卖饼为生的小贩,他的妻子长得十分美貌,李宪无意中看到了,惊为天人,马上把她买了下来。
“王宪……宠妓数十人,皆绝艺上色。宅左有卖饼者妻,纤白明晰,王一见属目,厚遗其夫取之,宠惜逾等。”卖饼郎十分不情愿,但他不敢跟天潢贵胄作对。昔日的卖饼郎妻转眼成了李宪宠姬,生活水平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几年过去,李宪忽然问她:“还想念你的前夫吗?”
当时正值宴会,李宪说完这话后大家都看了过来,座上客中就有王维。宠姬愣住,然后垂眼沉默,脸色黯淡。李宪一看什么都明白了,马上“召饼师使见之”,夫妻俩刚见面眼泪就掉了下来,于是李宪座上客“无不凄异”。李宪笑着说,你们谁能为此情此境赋诗一首?
王维先写成:“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时恩。看花满落泪,不共楚王言!”王维巧妙地借用息夫人的典故,将眼前的事以短短20字总结出来,李宪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宠姬和卖饼郎的确情深意重,他便将宠姬让还给了卖饼郎,让他们破镜重圆,在当时被传为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