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隋唐时期是我国历史上一个凶险而又多姿多彩的年代,在乱世中涌现出不少千古流芳的英雄人物,他们有的一战成名,有的却一生跌宕起伏。本文讲述的便是两位名垂青史的豪杰:以弓马威猛闻名的“赤发灵官”单雄信,和善谋多智的徐世勣。
两人结为异姓兄弟,一同投身瓦岗起义,却因乱世风云际会而走上不同的道路。一人为唐帝所诛,一人尽力挽救未果,却不忘兄弟情谊。他们之间悲喜交织的故事,道出了那个时代人心惶惶的真实写照。
一 弓马青年意气奋 单雄信投奔瓦岗
隋朝末年,天下遭受战乱,百姓涂炭。一时间民变此起彼伏,群雄并起,各路义军蜂拥而起,声势浩大。其中以瓦岗山寨最为声名显赫,不仅士兵众多,还聚集着当世许多英才。
公元613年冬,一个身手矫健的青年单马来到瓦岗山寨,自报家姓单名雄信,说是自曹州而来。他叩见了瓦岗领袖翟让,只说想要加入起义,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单雄信生得筋骨清奇,一头火红的短发,容貌秀美,双目有神,举止之间透出一种青年人特有的骁勇气概。他虽然长身玉立,却并不单薄,开衫袒露的上身肌肉虬结,蕴含极大的爆发力。骑在马上,猎猎风驰,神采飞扬,确实有将门天子的潇洒英姿。
翟让见他相貌不凡,便询问他年纪。单雄信回答道:“小生今年方二十有三。”翟让听后大喜,便问他在曹州一带可有什么威名。单雄信谦虚地说:“小生不才,僻处一隅,哪里有什么威名。只是小时候父母去世,家中穷困,常常出入绿林,习得一身本事,也曾手刃过几个为虎作伥的富家恶霸,不过是些寥寥小技,望翟将军莫笑话。”
翟让听他言语中透出的坦荡性格更加喜欢,又让手下将士与他切磋,单雄信连胜数人。众人赞叹不已,纷纷说江湖上数十年难得一见的俊才。翟让欣然为他传话,欢迎他加入瓦岗山寨,一同起义反隋。
单雄信抱拳道:“既然翟将军不嫌弃,小生就卖力为寨里效力!”
自此,单雄信便开始了在瓦岗山寨的生活。他性情直爽,善于交友,很快就与山寨里的兄弟们打成一片。一时间,无论是宴请亲友,纵乐打猎,还是驰马射大,总少不了一个红发的身影。每每出战,他更是勇冠三军,所向披靡。三日之内,竟斩杀上百敌人,一时间声名远扬,人称“赤发灵官”。
不久,又有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来到山寨,自称徐世勣,说是聪明绝顶,懂得用兵之道,想要献计给瓦岗。翟让见他长得斯文清秀,举止大方,也很欢喜,当即聘为谋士。
原来,徐世勣与单雄信也是老乡,二人一见如故,没多久便成了好友。一个兵将,一个谋士,两人一拍即合,成为瓦岗最得力的助手。
在二人的助力下,瓦岗声势日盛,队伍越聚越多,不仅吸收了大批农民,也招揽到不少绿林豪杰。其中最得人心的,便是秦琼、高君雅等人。有了这批人马,瓦岗山寨更加气焰嚣张,四周势力纷纷望风就倒,瓦岗之名远扬四方。
二 重任在肩两负才名 雄信受命徐勣出谋
然而,好景不长。617年,瓦岗发生了内乱。此前数年,翟让一直担任瓦岗的领袖。但随着势力的壮大,懂得用兵之道的李密逐渐掌握大权,甚至想要自立为帅。于是他设计在宴会上杀害了翟让,夺取了兵权。
事发时,单雄信正在席上。他虽然武艺高强,却也难敌众人。眼看李密一派已占了上风,单雄信只得低头认输,请求李密放过自己与徐世勣。李密看他们才能出众,加之徐世勣出谋献计,立了不少战功,也就手软放了他们。
此后,单雄信和徐世勣虽然留在了瓦岗山寨,但他们再也无法忍受李密的残忍行径。终于,在618年,趁着一次出征的机会,二人决定背叛李密,并率领数百人投奔了当时实力强大的王世充。
来到王世充麾下后,单雄信很快以骁勇善战的功劳受到重用,被王世充封为大将军,成为心腹猛将。而徐世勣凭借出色的谋略也受到王世充的赏识,担任军师之职。
619年冬,王世充决定进攻洛阳,单雄信便受命统领前锋。此时的唐朝实力尚弱,王世充有意取而代之,夺取天下。单雄信也对王世充颇为钦佩,誓要立下大功,一举击败李渊父子。
三 赤发飞将三放世民 兄弟义重情更深
然而,世事难料。620年七月,李世民亲率大军来犯,意图夺取洛阳。此前李世民已经以少胜多,取得了河桥之战的胜利,声势大振。王世充军心动摇,唯有单雄信还在奋勇迎敌。
双方大军在洛阳外围相遇,场面十分激烈。李世民亲自带领轻骑兵到前方侦查,却被王世充的军队包围。单雄信勒马突进,眼看就要取了他的首级。
就在这时,轰然一声巨喝自背后响起:“且慢!”单雄信急忙回头,却见自己的好友徐世勣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平静道:“阿兄,手下留情。此人乃我同僚也。”
单雄信闻言大惊,这才看清被自己围困的是李世民本人。他暗想,徐世勣见自己若斩杀李世民,必遭王世充责罚,所以出言相救。想到这里,他也就收手放过了李世民。
不料,数日之后,李世民又一次率军深入,偷袭王世充的粮草辎重。正遭遇单雄信猛攻之时,徐世勣再次现身,拦住单雄信的去路。两人无言对望,最终单雄信还是忍痛放过了李世民。
如此三次放过敌方主帅,这在当世是极不智的举动。单雄信本不应作出如此之事,只因他与徐世勣情同手足,实在舍不得置故友的性命于不顾。每一次,他都看到徐世勣眼中哀愁,知道杀死李世民,势必会令故友身陷危难。为了这个兄弟,他都选择了手软。
很快,形势逆转,王世充大军溃败,只得退守洛阳固守。此时唐军已进逼城下,王世充军心涣散,将士们纷纷归顺李世民。单雄信与徐世勣在讨论后,也决定停止无谓的抵抗,接受李世民的安排。
四 痛失知音悲凉远别 赠肉挽歌情深意重
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降临。李世民接受了王世充的投降,却对此前与自己作战的敌军将领痛下杀手。单雄信因为三次放过他的大敌,更是罪加一等,很快便被李世民判处死刑。
此话一出,徐世勣登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自己若不出面相救,这位患难之交的生命将难保。于是他连夜求见李世民,哀告道:“大王,我与单将军情同骨肉,他能三番放过您,实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今他若有失,我宁可一死谢罪,也求大王开恩,赦免他的性命!”
李世民沉吟片刻,还是摇头说:“你我原本不仇,他能手软全因你们兄弟情深。然具体军务,我也难违其令。他在战场上放我三次之事若传扬开来,我大唐的威信何在?你我意见不同,但我相信日后你也会明白我的苦衷。”
徐世勣,知道李世民的决定难以更改。他只得含泪去见单雄信最后一面。
这一别,便是永诀。单雄信见到徐世勣,反而安慰起他来:“我自托付命运之日起,便已看淡生死。能与你结为异姓兄弟,我此生无憾。如今虽到这一步田地,我也能坦然面对。你放心去爱护你的妻儿,只求日后莫忘我们的兄弟之情。”
徐世勣哽咽道:“我宁可代你一死,也不愿见你就此一去不复返!”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划出一刀,痛得他倒抽冷气,面色惨白。血立时涌了出来,徐世勣握着自己割下的一块血肉,哑声说:“我无法救你于死刑,这块生肉,就由我与你同故去吧!”
单雄信知道,他是想以此实现生前的誓言,与自己共生死。当即伤心不已,沉默着吞下了这块血肉。
不久后,行刑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单雄信没有丝毫惧意,只是在上刑场的路上不住回望,似在找寻什么人的身影。他知道,徐世勣定在幕后痛苦地目送自己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却也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单雄信轻轻一笑,挺起胸膛迎接命运的审判。当天,他就在东市被斩于斩台之上,终年仅二十七岁。
此后,他的骸骨运回老家,葬于故乡的山野之中。徐世勣也兑现诺言,悉心照料好了他留在人世的家人。虽然生前没有实现同船渡,却以这般方式守住了手足之情——正如当日他割下生肉相赠的凄婉诀别。
人生聚散苦短,然而真挚情谊却能超越生死。单徐二人的故事在后世广为流传,并成为脍炙人口的千古佳话。
结语:
单雄信与徐世勣的经历,折射出乱世人心惶惶、形势多变的一面。一方面,乱世使得许多人投身其中,试图在动荡中抓住机遇。另一方面,变幻无常也导致命运多舛,许多羁绊在乱世中消逝。但二人兄弟般的情谊则历久弥新,超越生死变迁,成为隋唐乱世中的一段佳话。它启示我们,即便时局艰难,亦应坚守人性光明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