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照:诸葛亮
诸葛亮六出祁山,攻伐魏国。出征前他曾经给后主刘禅写过一篇表文,告诉刘禅应该多听取他人的意见,这就是著名的《出师表》。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
从这句话看,诸葛亮的意思是只要刘禅能够"开张圣听",就能"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气"。在古代中国,负责向皇帝进言、提意见建议的是这么一群人——言官。他们不负责具体事务,就是单纯的上谏。
而皇帝们也很少有杀言官的,因为杀了言官不仅昏君没跑,还得背上个暴君的骂名。关龙逄因劝谏夏桀被杀,比干因为多次劝谏商纣王被剖心。这些有名的暴君才会做的事,一般皇帝自然不愿背上这样的骂名。
因此历朝历代,皇帝很少有因谏言不顺意而杀言官的,就算真的把皇帝得罪了,也要从言官的职位上换掉再杀。
而言官这个群体,在明代当属最盛。然而因为明代宦官当权,辉煌的言官体系最终屈居并服从于宦官之下。
明朝文官进言
明代言官及其机构
言官,又称谏官、垣官。职在讽议左右,以匡人君,监察方式主要是谏诤封驳,审核诏令章奏。在明代,明太祖朱元璋设立了都察院御史一职,御史就担负着谏言之责。除了都察院的御史,也有一些人拥有谏言之权,那就是六科给事中。
1、都察院
都察院负监察、谏言之责,是明清两代的官署,两朝都察院的职责都是一样的。究其实质,都察院是由前代的御史台发展而来。其最高长官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都察院右都御史。
鼎鼎大名的杨涟,向皇帝上书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时,身任的官职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两都御史之下,就是副都御使、佥都御史。除这套中央班子外,地方也设有御史,是中央分派到各地的。
明朝当时有十三道(省),于是又设监察御史,负责地方官员的考察、举劾。都察院御史与六科给事中合称"科道"。
都察院
2、六科给事中
六科给事中官职名给事中,由于分管六科,所以称六科给事中。需要大家注意的是,这里的"六科"并不是我们熟知的六部。《明史》中明确记载了六科的内容与给事中的职责范围:
"六科,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
给事中的长官称为"都给事中",下有左给事中、右给事中,再下就是广大的"给事中"群体了。明代的给事中不属于其它部门管辖,而是自成一派,是一个独立于明代官僚体系之外的机构。
明朝权利分制图
宦官专权对言官体系的影响
明代宦官专权人尽皆知,但放眼中国几千年历史,历朝历代在宦官这一行业里,都不缺乏优秀代表。秦代的赵高,汉代的十常侍、唐代的李辅国、元朝的朴不花、宋代的童贯、明代的魏忠贤、清代的苏培盛等等,都是当朝的宦官代表。论数量,汉代重宦疏戚,数量可观。
论权力,唐代的太监可以废立皇帝,权倾天下。但一说太监、宦官,我们却总是觉得明代最出名,这就不得不谈到明代的政治体系。
1、宦官的特点与崛起
宦官与旁人的不同,可不仅仅只是那"温柔一刀"。为什么那么多皇帝都会信任宦官?为什么那么多皇帝都被宦官蛊惑?
皇帝之所以相信宦官,是因为皇帝从小就被宦官服侍到成人。在皇帝看来,这些宦官陪他玩,听他的话。比如宦官经常搜刮宝物、搜集美女进献给皇帝。皇帝也许不好这些,但会觉得宦官是忠心于自己的。
明朝官员
在明朝更是如此,明太祖朱元璋曾下令宦官不得干政。等其他皇帝开始重用宦官,他们非常感激,因此忠心耿耿。另外由于生理原因,宦官们只能靠着皇帝往上爬。皇帝荣则宦官荣,因此皇帝才对宦官十分信任。
另一点就是明代的文官集团太强大,皇帝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对抗整个文官集团,因此宦官集团就作为一支新的政治力量站在了皇帝这边。
而言官,正是文官集团用来对抗皇权的先锋。
皇帝想盖个宫殿,骂。皇帝喝酒,骂。皇帝纳妃,骂。好像什么事情,文官、言官都要管。加之明朝中后期,自诩清流的东林党与浙党等党派的党争愈加激烈,因此明代的皇帝都越来越倚重宦官而轻视文官。
这样做也属实有道理。庸弱的明英宗、贪玩的明武宗、木匠皇帝朱由校。这几个人之所以能够坐稳皇位,不至于让外姓大臣夺取江山,就在于用了王振、刘瑾、魏忠贤这几个宦官。
剧照:魏忠贤
他们坏吗?当然坏。作为皇帝,这几个人的名声他们不会不知道。但他们能够容忍,就是因为他们掌权对自己有利。
2、言官的特点与式微
用一句话概括言官的话,可以有很多选择:例如"位卑权重"、"官小威不小"等等。除中央都察院长官的品级还算高外(左右都御史正二品、左右副都御使正二品、左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其它的言官品级都很低。
十三道监察御史的品级只有七品。都给事中作为给事中的最高长官,品级也只有正七品,剩下的左右给事中、给事中更是只有从七品的品级。与低微的品级不相符的,就是那极大的权力。明代的言官与其他朝代不同的就是手握重权。
地方巡抚,正二品。和监察御史的最高上司的品级相同。饶是如此,监察御史还是敢作威作福,巡抚也只好忍着。不是什么大事,巡抚还真的不敢得罪监察御史。为什么?就因为御史手中的那一杆笔。御史管监督、举劾。得罪了监察御史,就给你小子记上两笔。
明朝文官结党
无事说你工作不认真,态度不端正。有事就夸大其词,把锅甩给巡抚。轻了就说管束不力,重了就说另有隐情等等。反正御史有"直达天听"的权力,坑也坑死你小子。
朱元璋就遇到过这么一件事:有一次朱元璋要几个舞女进宫献舞。但是当时的宫规:艺伎不许入宫。一个太监领着这群舞女走在皇宫中,正巧路上被一个言官看到了。言官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就拦着这个太监,死活不让他带着这些舞女入宫。
当时朱元璋规定太监不能学习,啥都不知道的太监怎么能敌得过科举出身的嘴炮人才?他说不过言官,没有办法,让舞女们在原地等候,他去见朱元璋禀报这件事情。
朱元璋听了太监的诉苦,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言官的看法,最后还亲自去给那个言官道了歉。对,没有错。皇帝亲自给言官道歉。经过这件事朱元璋也发现了言官确实权力大,于是将言官的品级放在了一个很低的位置。
3、言官为何受到宦官控制?
要说明代的文官集团,最大的特点就是硬,敢和皇帝对着干。正德帝巡江南,地方官敢暗讽他是亡国之君。嘉靖帝下中旨召张璁入阁为相,内阁就敢动用"封驳"权把旨意退回去。但言官们,普遍不在此列。
朱元璋
首先,朱元璋为了制衡言官,虽然赋予了大的职权,但品级却很低。地方官或者中央文官害怕言官的权力,怕他们告自己。所以尽管他们的品级比言官高得多,仍然不敢得罪言官,但宦官就不一样了。
宦官集团直属于皇帝,不归言官管。而且宦官的品级普遍高于言官,所以言官才能被宦官压制。通俗来说,言官就是一张A,虽然本来只有1点,但碍于游戏规则,普通文官单走一个六,他也是可以管上的。
但是宦官就是一个对子,言官们丝毫没有办法,所以宦官可以很好的制裁言官。言官是没法骂也是骂不倒言官的,不信你看看杨涟。
言官普遍没有普通文官那么有靠山。在文官集团中,一般都分成好多派别。最广泛的分类方法就是按地区来分,老乡和老乡抱成一团。一旦某个人出事,大家都来拉一把。像这样的团体在明代最多,例如浙党。
剧照:明朝宦官结党
另外就是按照某种信仰自愿结成的团体,例如东林党。因为他们都与东林书院有些关联,所以称东林党。而言官因为经常弹劾别人,所以很难被这些党派接受。没有后台的言官对上了以皇帝为后台的宦官集团,下场可想而知。
总结:
明中期的宦官擅权,导致了言官的畸形发展。一方面言官能对文官集团进行有效压制,另一方面宦官又可以凭借品级与皇帝撑腰控制被孤立的言官。对于专权的宦官来说,能天然克制文官集团的言官简直是上好的工具人。
另一方面,宦官专权操控言官的背后也有着皇帝影子。他们利用宦官操控言官,进而控制文官集团。不得不说,当宦官操纵着言官观看傀儡戏的时候,却不知皇帝也在操纵着宦官看傀儡观看傀儡戏。这套娃一般的操作,实质上还是皇帝与臣子之间的矛盾展现。
参考文献:
《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