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数字化的出现，为人类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变革。城市数字化转型成为提升城市竞争力的重要手段。2020年12月，上海市委、市政府印发了《关于全面推进上海城市数字化转型的意见》，提出“到2025年，上海全面推进城市数字化转型取得显著成效，国际数字之都建设形成基本框架；到2035年，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数字之都”。
当下，上海城市数字化转型进展如何，已经取得了哪些成果，又经历着怎样的挑战？在上海市城市数字化转型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指导下，由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组织，澎湃科技推出“数都上海：上海国际数字之都建设深度调研”系列报道，聚焦数字基建、数字制造、数字农业、数字医疗、数字金融、数字出行、数字教育等10大领域，全方位展现上海在城市生产、生活不同场景中的数字化转型。
·随申行APP是上海智慧出行的重要实践，标志着上海城市级出行即服务（MaaS，MobilityasaService，出行即服务）系统建设迈出重要一步。目前，随申行已整合市域内的公共交通、出租车、网约车、共享单车以及私家车相关的停车、维修、救援等7大出行场景，实现地铁、公交、轮渡的“一码通行”。
·不同的公共交通运营方可能还存在数据孤岛，数据共享不够，造成了信息链的断裂。为了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软硬融通”，政府部门需要牵头打通数据链，构建统一的数据中台和开放平台，实现公交、地铁、出租车等多式联运数据的互通共享，使软件系统能充分调动各类硬件设施资源，提高运营效率。
随申行 视觉中国 资料图
清晨，人们穿梭在繁忙的市区街道，城市的脉络也开始逐渐苏醒。在公交车站，乘客抬头查看头顶智能公交牌，实时掌握各路公交动态，选择最合适自己的线路；在地铁站，智能闸机快速完成身份识别，站台大屏幕滚动显示近期列车到站信息，语音提示旅客注意事项……如今，智慧出行已经深入上海市民的日常生活，无论是公交、地铁的实时状态显示，还是智慧停车、“一码通行”等服务，都悄然改变着城市的面貌。
作为上海数字化转型启动较早的项目，智慧出行是上海交通行业数字化转型的重点内容之一。随着5G、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应用，智慧出行正在向更深层次发展——通过移动互联网与公共交通深度融合，实现公交、地铁等多式联运；同时，大数据技术能够预测出行需求，实现资源动态优化配置；车载终端、路侧设备、监控系统等相互连接，形成车路协同系统；自动驾驶技术也正在公交、出租车等场景逐步推广试点。
要建设好智慧出行，就要出好“软硬”组合拳。在实践和普及过程中，让乘客真正使用，找到问题。上海仪电物联技术股份有限公司党支部书记，智能交通事业部副总经理曹家玉告诉澎湃科技（www.thepaper.cn），目前城市交通数字化转型发展还存在一些难点，“技术做出来了，但应用普及还有一段距离，这其中有多方因素制约。”久事公交信息部总经理杨复彬在接受澎湃科技采访时表示，“智慧出行的普及率其实已经很高，接下来需要更加精细化的管理和升级。”
扫码比刷磁卡进站的速度快了30%以上。
更便捷的出行体验
上海地铁是日常通勤出行的“主力军”，在公共出行中的占比约为73%。曹家玉透露，地铁闸口作为乘客出行的“必经之路”，其智能化升级直接影响着数百万市民的日常出行体验。
现在，地铁闸口早期的磁卡刷卡模式已经逐渐被二维码等新技术取代。自2017年上海开始推出手机二维码乘车服务，目前已经覆盖了全网18条线路、415个车站。现在，乘客只需通过“Metro大都会”随申行等App生成二维码，就可以在闸机上扫码进出站。这一方式不仅提高了出入站效率，也为实施灵活的差异化收费模式提供了支持。具体来看，通过手机APP购票后快速完成闸机验证，这比刷磁卡进站的速度快了30%以上，大幅节约了排队时间。据悉，上海地铁目前共有约1.2万台地闸机，已经全部支持二维码扫描功能，“扫码进站”正在实现所有地铁线路全覆盖。
“如果说地铁是城市的‘骨干’，公交就是城市的‘毛细血管’。”杨复彬表示，目前，公交的主要任务是补充轨道交通覆盖不到的区域，实现轨道交通与地面公交“两网融合”。如今，久事公交对520条线路、7200多辆车、194万日均人次的客运情况、线路运营、安全服务、车辆维修、场站管理等各类基础性资料信息实施归集，打造集“智能管理、监控预警、数据分析、应急指挥、应用展示”于一体的公交“智慧大脑”，为市民提供更便捷的出行服务。
久事还对公交系统进行了人性化设计，将数字化成果惠及更广泛的人群，例如在公交系统中，新增轮椅专用通道和站台斜坡，让轮椅便于进出；针对视力障碍者，可以搭载触感图和语音报站提示，并在部分车站设置了语音导航系统；此外，一些智能公交站牌和车载公交信息系统也增加无障碍语音播报功能，这些举措让更多残障人士可以自主出行。
让“未来车”驰骋“智慧城”。随着上海“数都”建设的深入推进，智慧出行也在各个领域取得了长足发展，提供了丰富便捷的出行解决方案。
在上海金桥，无人驾驶汽车已经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金桥智能网联汽车测试示范区是国内首个特大型城市中心城区自动驾驶汽车开放测试道路，首期里程29.3公里，涉及12条道路和57个信控路口，无人驾驶的汽车可以自主完成拐弯、变道、掉头、等红绿灯等操作，与其他车辆和行人安全共行。
值得一提的是，上海还在金桥智能网联汽车测试示范区探索自动驾驶停车位实现地面道路与地下车库的联动，让无人驾驶的汽车自主完成泊车和取车的操作。用户不需要亲自驾驶汽车进入或离开停车场，只需要通过手机APP或车机下达指令，就可以让汽车自动找到合适的停车位或从停车位出来。目前这一项目在技术上已经没有障碍。
在智慧机场方面，浦东机场加快数字化技术与航班运行和客货运等业务的有机融合，目前已完成集成系统升级、绕机作业视频分析、车辆高精度定位平台、雨污水泵站无人值守监控、行李全流程跟踪、航站楼室内三维建模等多个重点建设项目；在智慧道路方面，2022年11月上海首批自动驾驶高速公路开放，包括上海嘉定区域内G1503绕城高速21.5公里和G2京沪高速19.5公里；2022年12月上海首条“新一代智慧公路”S32申嘉湖智慧高速公路试点工程进入试运行阶段，全面启动G60、G15、G50等智慧高速公路建设；在智慧车站方面，先后建成汉中路站、惠南站、诸光路站，新江湾城站、顾村公园站5座全球首批智慧车站，车站运营管理效率提升30%，开关站时间由原先的30分钟缩减到8分钟。
一码通行，覆盖更多场景
随申行APP是上海智慧出行的重要实践，于2022年10月10日正式上线，标志着上海城市级出行即服务（MaaS，MobilityasaService，出行即服务）系统建设迈出重要一步，其以服务为导向，通过数字化手段，实现多式联运和出行服务的深度融合。截至2023年7月1日，随申行注册用户突破百万，近七日平均日活用户数约为6.3万人，6月份平台订单量超34.5万单。
旅客用手机即能使用“上海虹桥站”微信小程序。殷立勤 资料图
目前，随申行已整合市域内的公共交通、出租车、网约车、共享单车以及私家车相关的停车、维修、救援等7大出行场景。实现地铁、公交、轮渡的“一码通行”。公共交通覆盖全市1560多条线路，地铁已覆盖全线20条轨交线路及磁悬浮；轮渡方面，已覆盖全线17条过江轮渡及9条三岛客运。用户可以实时获取公交、地铁、出租车等交通工具的位置、到达时间和路线等信息，以便做出最佳的出行决策。依托于丰富的MaaS数据信息，随申行还能结合用户的出行习惯，推荐最合适的定制出行方案。
随申行数据业务总监孙虎在接受澎湃科技采访时表示，“一码通行”背后，是交通数据的整合和共享。“‘一码通行’的背后是面向跨交通场景的全量、实时数据的核验、交互、关联计算等一系列技术难关和数据技术的突破。”孙虎说道。随申行通过数据整合、实时信息、支付联通、车辆共享和联程规划等技术，实现了交通资源的高效配置和共享，提高了出行效率，减少了交通拥堵和环境污染，提升了城市的智慧出行水平。
依托数据融合，随申行平台除了实现城市交通系统的服务整合，也推进实现城际“大交通”和市内“小交通”的数据融合和服务衔接整合。在服务功能上依托OTA（Online Travel Agency，在线旅行社）平台探索飞机、高铁、长途客运、市域铁路等一码通用赋能。在上海市交通主管部门的协调推进下，探索实现“一码通行”进机场、火车站和客运站。
记者了解到，上海建设“出行即服务”生态圈建设正在分阶段有序推进。第一阶段是实现三码整合，初步构建智能出行“一门户”，实现“一码通”。让市民享受更多的换乘优惠。第二阶段是拓展服务范围，满足个性化需求，将交通码应用到多个场景和领域。第三阶段是实现区域间互联互通，推动长三角地区的数据和服务互通，构建区域一体化智慧出行。
“上海‘出行即服务’系统建设第一阶段的阶段性成果的标志就是跨场景打破交通公共出行数据的烟囱式现状。”孙虎表示，目前，上海的“出行即服务”建设第一阶段已完成，开始进入第二阶段，让智慧出行服务深入各个领域，切实满足市民出行需求。
同时，随申行在深入推广应用过程中也存在挑战。“公共交通是24小时不间断服务的过程。因此在过程中会产生海量的数据和各种业务和管理逻辑的变化，这对建立强大的时空数据处理和算法模型分析能力提出巨大的挑战。”孙虎表示，“由于历史原因，不同的交通场景有不同的数据标准和技术方案，这给跨场景数据整合平台的建设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和成本投入。”
数字化转型的硬件挑战
据悉，目前上海地铁闸机系统正处于逐步智能化升级过程中。“现在用手机刷二维码进站已经十分常见了，今后地铁还会实现刷脸进站，语音购票等功能……”曹家玉介绍道。
乘客用手机支付购票。
与此同时，推进智能化升级也面临诸多挑战，比如如何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稳步有序推进硬件设备的智能化，是摆在管理方面前的课题。曹家玉表示，目前轨道交通数字化建设存在三个难点：
一是上海地铁建设时间长，存在一定的技术代差，早期的网络、设备等需要逐步改造升级。与软件系统不同，交通硬件设施的更新往往比较困难。比如地铁闸机、导向系统和信号设备，使用寿命可达20年以上，与现代信息技术不兼容问题就凸显出来。“上海地铁从1990年就开始建设，新老设备并存，设备跨度大，更新难度可想而知，”曹家玉说道。
二是改造需求成本高，体量大。上海地铁线路复杂，设备数量多，要全面升级需要巨额资金投入，单单改造一个站点就需要数百万元的投入力度，这些费用都需要企业自行承担。据统计，上海全市共计有508个地铁站点，运营线路共20条，运营里程共831千米（含磁浮线，不含金山铁路），是世界范围内线路总长度最长的城市轨道交通系统，操之过急不仅资金吃紧，也容易造成运营困扰。地铁施工影响面广，施工难度大，必须分阶段、分类推进。这需要制定科学合理的设备更新路线图，稳妥施工。
三是一些智能技术与行业应用结合还有差距，模型和数据积累不足。例如智能语音交互、计算机视觉等前沿技术，其精准度和可靠性还需提升，直接应用存在困难。还需要加大技术研发力度，与高校、科研机构合作开发本土化解决方案。同时通过点状试点获取数据，再逐步拓展应用范围。
随着科技的发展，原有的硬件设备需要不断更新换代，以满足居民日益增长的智慧化需求。杨复彬在接受澎湃科技采访时表示，“在久事的智慧公交建设中，数字化的普及率其实已经很高，接下来需要更加精细化的管理和升级。比如，通过设置无障碍设施和辅助服务，让行动不便人士也能平等享受智慧出行带来的便利。”在智慧公交等智慧交通建设中，不能仅仅停留在数字化、网络化层面，还需要持续优化硬件设施，以保证不同人群都能获得良好的智慧交通体验。
“硬件设施的数字化升级是实现智慧化的基础。”曹家玉表示，智慧出行作为与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技术深度融合的产业，正在成为产业创新的发力点，只有硬件与软件并重，才能共同打造智慧交通生态圈，推动智慧城市建设不断深入。
“软硬融通”构建智慧出行
“软硬融通”是智慧出行建设的重要思路。“智慧出行需要一个顶层设计，就是一个大数据平台，能够收集和处理各种交通数据。比如说，我们要收集公交、地铁、轮渡、出租车、网约车、共享单车等各种交通方式的刷卡数据、支付数据、位置数据等。然后我们要通过回归分析等方法，推断出用户的起点和终点，以及他们的出行模式和习惯。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了解用户的需求和特征，为他们提供更个性化和智能化的出行服务。”杨复彬表示。
数据早已深深地烙印在智慧出行的脉搏中，《上海市全面推进城市数字化转型“十四五”规划》提出，智慧出行要以数据衔接出行需求和服务资源，融合既有出行服务系统，实现行前、行中、行后等出行环节的全流程覆盖。例如，“一码通行”需要协调交通运营商、支付平台、安检系统等，以实现用户的身份认证、票务购买、闸机通行等功能，这其中涉及到不同企业之间数据的互通共享。
按照标准采集和汇聚各种交通数据到一个平台上，才能从业务需求的角度去驱动数据应用。
在城市交通数字化的过程中，数据共享仍然存在挑战。现阶段，不同的公共交通运营方可能还存在数据孤岛，数据共享不够，造成了信息链的断裂。为了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软硬融通”，政府部门需要牵头打通数据链，构建统一的数据中台和开放平台，实现公交、地铁、出租车等多式联运数据的互通共享，使软件系统能充分调动各类硬件设施资源，提高运营效率。
“对于智慧出行来说，不同的地区交通状况不同，很难有经验借鉴。”曹家玉表示，目前，上海的轨道交通在数据标准制定、采集和应用方面都已经做了很多工作，但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有些地方只是在一些点上有一些突破，但还没有实现数据驱动整个业务的目标。”因此，现阶段最重要的工作是做好基础工作，就是按照标准采集和汇聚各种数据到一个平台上，然后再从业务需求的角度去驱动数据应用。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上海仪电物联在算法方面已经有所尝试，“去年，在国资委的支持下，我们正在和申通（申通地铁）合作，开展了一个生态算法和模型的项目。这个项目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共享平台，将我们在轨道交通领域积累的专业模型和通用模型整合起来，提供给其他企业使用。不同于大数据平台，它更专注于轨道交通行业的特点和需求，比如预测模型等。”曹家玉介绍道。
“共享平台可以促进整个智慧出行生态圈的发展。”曹家玉表示，“因为出行不仅仅是轨道交通，还涉及到末端出行、公交车、骑行等多种方式。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平台，实现数据和模型的跨城市、跨行业、跨系统的互联互通和迭代。”
软件和硬件的协同配合，才能真正提升出行体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一方面是要为老百姓提供更好的服务，另一方面是要根据老百姓的出行需求和特征，进行更精细化的管理和优化。”杨复彬说，“比如说，我们要把客流情况搞明白，看看哪些线路客流多，哪些线路客流少，哪些区间段客流集中，哪些区间段客流稀疏。这样我们才能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线路和班次，提高运营效率和满足度。”通过软件收集和分析客流等大数据，辅助调整线路设置、站点布局等硬件规划,从而提升服务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