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3年,明成祖朱棣路过南京京城的金川门,朱棣当年就是从这里踏足南京城,登上至尊皇帝宝座。
每次路过金川门,朱棣都忍不住要细细观望一番,这次也不例外,但朱棣却有意外收获,他发现一位体格伟岸的“美男子”。
《明史·公主传》记载,“永乐十一年,辉以千户守金川门,年二十余,状貌伟丽,遂选以尚主。”
这位被朱棣发现的“美男子”,名叫赵辉,朱棣决定将公主许配给他。只不过,公主不是朱棣的女儿,而是朱元璋最小的女儿,即宝庆公主。
一次偶然的机会,赵辉从城门守卫变成驸马,成为当今皇帝的亲妹夫、身份高贵的皇亲国戚。今天就来聊聊赵辉的传奇人生,既然是驸马,当然要从公主说起。
明太祖朱元璋是个文盲,一个字都不识,虽然文墨不多,却很有胆识和远见,“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璋耳”,这是伟人对朱元璋的极高评价。
朱元璋从草根阶层起步,最终建立明朝,成为皇帝的朱元璋后宫妃嫔数量超过40人,她们为朱元璋共生下26个皇子和16个公主。在众位公主当中,年纪最小的是宝庆公主,出生于1395年,此时的朱元璋已经67岁。
宝庆公主的生母姓张,史书中并没有她的相关记载,只知道被朱元璋封为“美人”。也许是老人特别喜欢孩子的缘故,朱元璋对宝庆公主格外疼爱,可惜好景不长,1398年,朱元璋就去世了。
在民间流传着一段“宝庆公主痛哭救母”的故事,大致意思是:朱元璋在临终前让妃嫔们跟着殉葬,如花似玉的妃嫔自然不愿意,宫殿中哭声不绝。宝庆公主看到母亲痛哭流涕,跟着哭得很厉害,牵动了朱元璋的恻隐之心,于是不让张氏殉葬。
在这个野史故事中,宝庆公主救下母亲,然而史书中对张氏的描述非常简略。
《明太祖实录》记载,“公主生而太祖崩,母张氏亦卒。”
那张氏到底是活下来了,还是去世了呢?我认为“去世”的说法更可信,为什么这样说呢?通过宝庆公主的生活轨迹可以找到证据。
朱元璋将大明王朝的江山交给皇长孙朱允炆,明惠帝朱允炆登基后手起刀落,连削5位藩王,燕王朱棣起兵靖难。
建文四年,即公元1402年,朱棣率军抵达南京城外的护城河,建文帝的将领李景隆做“内鬼”打开金川门,迎接朱棣踏进南京城。建文帝在偏殿烧起大火,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朱棣登基称帝,是为明成祖。
整体上来看,明成祖朱棣对待建文帝旧臣算是友善的,很多功勋贵族都维持原来的爵位待遇。朱棣登基的时候,朱元璋最小的女儿、朱棣最小的妹妹宝庆公主,只有8岁,还是天真烂漫、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明史》记载,“成祖即位,主甫八岁,命仁孝皇后抚之如女。”
也就是说,朱棣让妻子徐皇后亲自抚养宝庆公主,待她如同亲生女儿。此时徐皇后已经40岁,她已经为朱棣生育3子4女,年龄最小的咸宁公主也已经17岁。
此外,徐皇后在北平燕王府还有抚养长孙朱瞻基的经历,因此,徐皇后绝对能够抚养好宝庆公主,虽然宝庆公主是徐皇后“小姑子”,实际上更像是女儿。
徐皇后照顾宝庆公主的饮食起居,更重要的是,被誉为“女诸生”的徐皇后,倾尽心血教育宝庆公主读好书、明事理、通大义。在徐皇后言传身教的熏陶下,宝庆公主见识渊博、通情达理,对徐皇后也感情深厚。
1407年,徐皇后病情严重,年仅13岁的宝庆公主整天陪护在身边,真的像是女儿孝敬母亲,仿佛不是姑嫂关系。
这年7月,徐皇后在南京驾崩,宝庆公主拉着徐皇后的床痛哭不止,宫殿外都能听到公主的哭声,还因悲伤过度昏倒几次,宝庆公主的哭声感染着周围的人,纷纷跟着流泪。
朱棣将宝庆公主交给徐皇后抚养,以及宝庆公主对徐皇后真挚的感情,可以发现,宝庆公主的生母应该早已不在人世,至于是不是殉葬,暂时还不得而知。
朱棣对于宝庆公主也怜爱有加,一直留心想为妹妹寻找如意郎君,直到1413年,朱棣路过金川门时,发现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的赵辉,于是决定将宝庆公主嫁给他。
赵辉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他的父亲名叫赵和,在1406年的时候,朱棣派遣朱能、张辅率军讨伐安南,当时赵和是军中千户,不幸战死疆场。
赵辉继承了父亲赵和的“千户”官职,负责把守南京城门之一的金川门,正是在这样的机会下见到明成祖朱棣,并被皇帝赐婚,成为朱元璋最小的女婿、朱棣最小的妹夫。
1413年,赵辉迎娶宝庆公主,当时赵辉已经26岁,而公主只有19岁。虽然父亲朱元璋已经去世多年,但是宝庆公主的婚嫁规格远超其他公主,绝对是轰动一时的婚礼。
《明史·公主传》记载,“主既为后所抚,装赍视他主倍渥,婚夕特诏皇太子送入邸。”
也就是说,宝庆公主是徐皇后亲自抚养的,所带嫁妆要比其他公主多很多,更荣耀的是,朱棣亲自安排太子朱高炽为公主送亲,一直将宝庆公主送到府邸,这份尊荣是破例享受的。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赵辉从守卫城门的普通千户,摇身一变成为风光无限的皇亲国戚,曾经一起上班值守的同僚们,羡慕不已。
纵观历史,当人的实力突然上升后,很容易忘乎所以,那赵辉属不属于这种类型的人呢?根据史书记载,赵辉的确奢侈享乐,纳妾人数多达上百人。
《明史》记载,“家故好侈,姬妾至百余人。”
民间野史对赵辉的事迹也有所记载,大概意思是说:赵辉性格轻浮,喜欢在外拈花惹草,导致宝庆公主在府邸经常受到委屈,只能凄苦度日。
实际上,这种传闻说法可信度非常低。
首先,宝庆公主身份尊贵,她是明成祖朱棣非常疼爱的妹妹,每逢节日或者庆典赏赐,朱棣都不会遗忘宝庆公主,每次赏赐的规格都很高。
在明成祖朱棣去世后,明仁宗朱高炽也对姑姑格外关照,来自皇帝的恩赏不断,《明史》中用“眷遇隆厚”四个字来形容赵辉和宝庆公主夫妻。
如果驸马赵辉真的因为“拈花惹草”导致宝庆公主受委屈,赵辉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相信千户出身的赵辉还是有这点觉悟的。
其次,历朝历代对纳妾都有明确规定,明朝对驸马的要求更加严苛,在古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社会氛围中,驸马更像是入赘帝王家。
如果公主去世在前,驸马可以选择纳妾,但是又有另外一条规定,如果驸马能够对去世公主保持忠贞,那么驸马享受的爵位年俸待遇可以传给子孙。
当然,也有另外一条“人性化”规定,如果公主不能生育,驸马可以纳妾一位,传宗接代。值得注意的是,也只是纳妾一位而已。
可以确定,赵辉疯狂纳妾的行为,一定是在公主去世之后,否则朱棣有的是办法处罚赵辉,因此,宝庆公主活着的时候,驸马赵辉不敢。
出生在帝王之家,能够享受到朱元璋、朱棣、徐皇后的真情善待,宝庆公主是幸运的,但不幸的是,宝庆公主在1433年去世,当时的皇帝已经是明宣宗朱瞻基。
宝庆公主病逝时,赵辉已经46岁,正是勇担重任的年龄,明宣宗朱瞻基对赵辉也大胆任用,并且提交不错的成绩单。根据《国朝献徵录》记载,朱瞻基降旨褒奖赵辉“练达老成”,这是赵辉在史书上记载的最高夸赞。
宣德10年,即1435年,年仅36岁的明宣宗朱瞻基去世,9岁的朱祁镇登基,史称明英宗。
在明英宗在位期间,明朝的皇室宗亲还算和睦,赵辉被派往南京担任南京左府事。此外,明朝每年都要到南京明孝陵祭祀,赵辉以太祖驸马的身份代表前往,由此可见,赵辉仍然受到明英宗的信任和赏识。
《明史·公主传》记载,“历掌南京都督及宗人府事。”
到了明英宗时期,明朝的政治中心已经完全转移到北平,然而赵辉凭借朱元璋女婿的身份,以及英宗皇帝的信任恩赏,赵辉在南京的声望极高。
《国朝献徵录》记载,“辉人物修伟,粗知文学,好贤礼士。”
也就是说,赵辉是武将出身,身材长得极好,对文墨之事只是略知一二,但是他能够做到礼贤下士,因此身边也有不少勋贵好友。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思想的堤坝同样从细枝末节的小事开始,而赵辉的“小事”是奢靡生活。
赵辉在南京的这段时期,坐拥皇帝信任和朋友吹捧,生活上逐渐骄奢起来,置办豪宅居住,疯狂纳娶姬妾,在最多的时候竟然有上百人。
1449年,明英宗朱祁镇在宦官的鼓吹下御驾亲征,结果发生“土木堡之变”,明朝的名将以及精锐损失惨重,明英宗被俘虏。在皇位空虚的关键时刻,朱祁钰被推举出来,史称明代宗。
明代宗继位后,朝廷的勋贵集团损失极大,于是将声名、能力都好的皇亲国戚召至京城,其中就有朱元璋最小的女婿赵辉。
当时朝廷正在整军备战、抵御外敌,赵辉来到京城后,立即捐献出大量金银钱财资助军饷,原来,赵辉在出发之前组织南京的勋贵们募捐,获得如此大额军费,明代宗更觉得有底气了。
在明朝名臣于谦的协调指挥下,朝廷胜利保卫北平城,瓦剌无奈选择撤退。就在这时,明代宗接到赵辉的奏折,建议朝廷军队应该一鼓作气,继续出击瓦剌,报仇雪恨。
虽然赵辉的建议并没有被采纳,但是,明代宗专门降旨嘉奖赵辉“忠勤”。
《明史》记载,“景泰初,欲诣阙报効,以杀丑虏,以纾痛愤,朝廷嘉其忠勤。”
1457年,明朝发生“夺门之变”,明英宗朱祁镇再次登基称帝。次年,朱祁镇准备再次派赵辉到南京任职,但是赵辉此时已经60岁,古稀之年的赵辉上奏请求回乡养老,朱祁镇批准。
赵辉选择主动辞职的原因,可能不止年龄大这一条,很有可能是他考虑到朱祁镇正在处理当年支持明代宗的人,而赵辉是被明代宗诏书嘉奖的。
赵辉的老家在直隶江都县,也就是今天的江苏扬州,自从回到家乡,赵辉选择闭门谢客,不再与朝廷有任何瓜葛,反而醉心于乐器音律之美,沉湎于美酒歌姬,据说在赵辉宅邸的院墙外,经常可以听到里面歌唱奏乐的美妙声音。
史书中用“穷奢极欲”形容赵辉晚年的生活,但是即便是这样的生活方式,赵辉依然活到了90岁,这在当时是极少见的。
1476年,朱元璋最小的女婿赵辉去世,他的死讯惊动了明宪宗朱见深。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是赵辉身份特殊,礼部不确定怎么处理,于是向明宪宗奏报请示。
经过商议,明宪宗朱见深最终拍板,按照驸马去世的礼仪办理丧葬事宜,为了彰显赵辉是朱元璋女婿的特殊身份,明宪宗朱见深宣布额外辍朝一天。
就这样,朱元璋最小女婿赵辉的一生尘埃落定。
赵辉本来是军中普通千户,因外貌被朱棣相中,能够迎娶宝庆公主,变成人人羡慕的驸马。
从明太祖朱元璋开始算起,先后经历明惠帝朱允炆、明成祖朱棣、明仁宗朱高炽、明宣宗朱瞻基、明英宗朱祁镇、明代宗朱祁钰、明英宗朱祁镇、明宪宗朱见深,共计9朝8位皇帝,享受60年明朝驸马的尊贵待遇,在整个明朝,赵辉是经历朝代最多的驸马,这样的经历在整个古代史上都极为罕见。
明朝国祚延续276年,共有16位皇帝统治天下,然而赵辉极有可能见过明朝前面8位皇帝。虽然赵辉晚年在生活作风上表现出奢靡之风,但是在工作上还算尽忠职守,尤其是在关键时刻支援朝廷抵御外侮,证明驸马赵辉是有格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