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对朱元璋怀疑自己这一点丝毫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总以为自己是朱元璋的老朋友、老部下,还像从前一样敢说敢谏。当李善长看到朱元璋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大兴土木,修造宫殿,追求享乐的时候,就忍不住批评朱元璋几句,有时还在群臣面前向朱元璋进谏,这就更加深了朱元璋对他的反感。
李善长被处理
朱元璋不但拒不听李善长的劝谏,
反而怒斥李善长目无君主,妖言惑众。
李善长几次劝谏被斥责,心里有怨气免不了私下发几句牢骚。这样一来给锦衣卫的人抓住了话柄,他们又添枝加叶地胡编乱造了一些报告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自然是信以为真,他派人将李善长及所谓同党一起抓了起来,列举了十二大罪状。随后,那权倾一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善长被杀害了,并且还被满门抄斩,在这次大屠杀中,有三万多人被杀。
但是,在李善长的亲人当中,也有没被杀害的,这就是李善长的长子,他也是朱元璋长女临安公主的驸马。朱元璋经不住临安公主的苦苦求情,这才开恩饶了李善长的长子一命,也算是给李善长保留了一丝血脉、只罚他往江浦流徙。
在李善长死后的第二年,虞部郎中王国用却上书来为李善长叫屈,他说道:
李善长一直与皇帝陛下同心同德,南征北战,冒着千难万险取得了天下。他不愧是大明王朝的第一勋臣,生时被封公,死了被封王。李善长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了顶级。他这样的一种情况,却要说他图谋不轨,恐怕难以让人相信。现在说他要帮助胡惟庸谋反,实在是荒谬。李善长与胡惟庸,就像是兄与弟的感情,李善长于皇帝陛下,却有着子与女的感情。假使李善长要帮助胡惟庸篡夺帝位,只不过勋臣第一而已,哪里又比得上他今天所得的地位?而且,李善长难道会不知天下是不可以凭了侥幸就可以夺取的……如今李善长已死,再说也没有用,只请陛下能作为一个教训来防止将来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或许是杀了李善长之后,朱元璋自己也有些后悔,当他看了虞部郎中的上书后,也并没有去怪罪他。
无人再敢直言
有一天,朱元璋对身边几个大臣说:“以一个人的智慧计谋,处理全天下的事,朕固知其难。每当诸事纠葛繁复,朕便想,如果左右的人能竭诚尽意,帮助拿个主意该多好。可惜呀,披肝沥胆者少之又少,固位偷安、默而不言者,却大有人在。他们自以为得了为官之道,殊不知百世之后难逃清议。”
大臣们听后,除了连连高喊“吾皇圣明”,谁还敢妄置一词?只求在阿谀奉迎之下来全身保禄。
朱元璋曾经设立过一个机构叫作“执法议礼司”,司内设有白牌若面,上写“执法议理”四个朱红隶字。倘若遇到皇帝处事失误,允许臣手执白牌直言进谏。但是,
对于一个威猛如虎、喜怒无常、干猜万忌的皇帝,又有多少人不顾生死敢冒险直言呢?
这样一来,
更加是离心离德和彼此猜忌
,死气沉沉的空气弥漫在朝廷之上。万岁的呼喊声越高,朱元璋的内心也就越不放心。他知道,要想把臣下都捏在手心之中,最好的办法便是加强监视。战争年代,朱元璋主要是通过广收义子来做耳目。建国后,朱元璋则多用太监来当眼线。
浙江绍兴府有一位老儒名叫钱宰,他已经七十多岁了,还被强征到京城来编书。由于年老力衰,精神怠倦,有些苦不堪言。有一天,钱宰倚在桌上,随口吟出了心中的痛苦和思念:
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第二天,朱元璋在文华殿宴请众臣,老儒钱宰有幸入席。饮酒间,朱元璋不经意地问道:“钱宰,你昨天作诗了吗?”
钱宰愣在了那里,说道:“臣没有作诗,只不过是随口瞎哼罢了。”
“念给朕听听好吗?”朱元璋面带愠色地说道。
钱宰只得战战兢兢复述了一遍。朱元璋嗔道:“朕何曾嫌你迟过?”钱宰吓得慌忙跪了下来。
“看在你年老体衰的份儿上,朕不加罪。你回家‘遂田园乐’去吧。”幸运的老儒,从此以后总算得到了解脱。
而当时被称为文臣之首的宋濂,也是朱元璋不放心的人物。有一次宋濂在府上宴客,朱元璋密遣人监视,察看这个老实人是否表里如一。
第二天,朱元璋问宋濂:“昨天你饮酒了吗?”
“是的。和几个较熟的朋友,在一起聚了聚。”宋濂直言不讳。
“都请了哪些客人?”朱元璋又问道。
宋濂被惊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知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只好把昨晚喝酒的几个朋友的名字一一都说了。听到宋濂如实地回答,没想到朱元璋哈哈大笑起来,满脸得意地说:“你果然没有骗朕,是个坦荡的君子。”宋濂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磕头谢恩。
国子监祭酒宋讷也是很得朱元璋信任的。有一天上朝时,朱元璋突然问道:“宋祭酒,昨天,你有什么烦心事?”
“没,没有烦心事呀!”宋讷口吃地回答。
“那,你为何独坐发怒呢?”
宋讷大惊,急忙答道:“昨天,一个监生颠跑而跌倒,摔破了手中的茶具。臣觉得有失斯文,于是喊来训导了一通。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呢?”
朱元璋从袖中递给宋讷一幅画像,原来正是他发怒时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偷画了下来。宋讷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跪倒在地。从此之后,宋讷在言行上再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朱元璋认为,不论是君与臣的关系,还是官与吏的关系,统统都是主与奴的关系,也就是在上者要驾驭在下者。对于朱元璋来说,
威与罚已经渐渐成为了一种思维的惯性和生活的必需
,随着皇权的巩固,他的性情也显得越来越暴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