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刘向曾作一篇《触龙说赵太后》,其中有一句话十分闻名:“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意思是:父母因为爱孩子,所以会为孩子考虑到很长远的事情,为其谋划未来。然而还有一个成语叫过犹不及,一件事情一旦做过了头,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明太祖朱元璋就犯了这样的错误。朱元璋出身贫苦,又经历过饥荒、当过乞儿也当过和尚。他受过太多的苦,对后代便有一种溺爱,恨不得让孩子再不必经历苦难。可是平坦之途必将通往谬误,他为孩子们铺平的路最终成为了困住孩子了牢笼。
过犹不及
洪武三十一年,明太祖朱元璋驾崩。这位传奇皇帝以乞丐之身加入起义军,随后招兵买马扩大势力,先后打败了元军和同为起义军的陈友谅与张士诚,最终夺得了天下。
朱元璋在称吴王时便将自己的长子朱标立为世子,请当世大儒宋濂教他学习经传。洪武元年,朱元璋正式将他立为皇太子,诸王对朱标很是信服。然而朱标在洪武二十五年因感染风寒病逝。朱元璋再未从其他孩子中挑选接班人,而是将朱标的长子朱允炆立为皇太孙。
朱元璋像对待朱标一样将朱允炆当作自己的接班人精心培养,请当世大儒教导他政治和文学。但是,朱元璋内心清楚,比起自幼追随自己打天下、胆识过人资历深厚的朱标,朱允炆的年龄太小、学识太浅,胆魄不足,是没有办法一个人撑起整个朝廷的。
那时,朱元璋朝堂上的重臣都是跟随他走过刀枪剑雨的谋士和将领,这些人只追随强大的主人,而不会臣服于黄毛小子。于是,在生命中的最后几年,朱元璋将朝廷中的谋臣将领一个一个铲除,为朱允炆登基扫除障碍。
开国功臣蓝玉,骁勇善战,曾大破北元。他是太子朱标妻子的舅父,先后获封大将军、凉国公,被朱元璋以谋反罪处死。傅友德,连败元军,攻克贵州、平定云南,以功封颍国公,被处死。
朱元璋处死了朝廷上所有桀骜不驯的将领,又将儿子们都封为藩王,让他们领兵驻守边疆。完成这些事情后,朱元璋欣慰地对朱允炆说:“朕将抵御胡虏的大任托付给诸王,可令边境不乱,留给你安宁。”
朱允炆却在忧心另一件事情,他问朱元璋:“胡虏不安定可以让诸王去防御,若是诸王不安分,又该让谁去防御呢?”
这是朱元璋没办法回答的问题,因为能够防御诸王的将领都已经被他处死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趁手的将领可以被朱允炆差遣,是朱允炆守擂失败的第一大原因。
操之过急
朱允炆在防御诸王这一问题上有自己的见解。他对朱元璋说,首先以德行感化诸位叔叔,然后用礼教制约他们。如果这些仍然不起作用,那就削减他们的封地,处置他们的同党。如果实在无可挽回,只好起兵征伐他们。
不过,朱允炆对自己的方案不够自信,他在东角门处问自己的谋士黄子澄应该如何制约诸位王叔。黄子澄对此很自信,他认为皇帝坐拥百万之师,倘若诸王叛乱,只要发动六师出征,叛乱的势力是没有办法抵抗的。
朱允炆对黄子澄的话深信不疑,于是放下心来。在朱元璋去世后,朱允炆即位,不同于可以震慑诸王的朱元璋,朱允炆是真心畏惧自己的诸位王叔,想要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于是他既没有以德感化,也没有以礼约束,而是干脆利落直接动手削藩。
在削藩这一问题上,兵部尚书齐泰认为应该先对付势力最大的燕王。黄子澄却认为应该先从周边动手铲除其他诸王,可以起到砍掉燕王羽翼的作用。
当然,朝堂上还有许多人并不赞成削藩,他们认为先皇尸骨未寒,此时就开始亮出屠刀对诸位长辈动手,未免有违孝道。
有人建议可以循序渐进,逐渐限制藩王的权利,经过几代藩王们就会势力衰微,难成气候。
但是朱允炆最终还是选择以最无可挽回的手段处理藩王的问题。操之过急,就是朱允炆失败的第二大原因。
虎父无犬子
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允炆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诸王绝非善类。根据历史记载,朱元璋一生一共有26个儿子,他的前三子都早早去世。
四子朱棣,元末至正二十年四月十七日生于应天府。不久,陈友谅便开始进攻太平,距离应天府只有一步之遥。可以说,朱棣是在战火中出生的。
朱元璋此时还没空对孩子进行慈爱教育,他像训练军队一样训练自己的儿子们,让他们习武骑马。
登基后,朱元璋依然没有松懈对所有儿子们的管束。等到朱棣前往北平就藩后,朱元璋命数位将领赶赴北平,听从朱棣的派遣,前去征服漠北。
朱棣凭借自己的胆识和能力,不费一兵一卒,劝降了漠北逃亡的元朝将领。朱棣从此名声大振,朱元璋将北方大半军事行动的领导权都交与了他。
便是这样一位战功赫赫野心勃勃的将军,朱元璋相信他的能力,却忽略了他的野心。他以为朱棣真的是全然忠诚于自己的好儿子,以为他真的是会用心辅佐侄儿的好叔叔。
朱允炆却过分重视他的野心而忽略了他的能力。他想要处置朱棣却犹犹豫豫,先对其他藩王下手,先将周王废为庶人,再将齐王、湘王、代王和岷王废为庶人。湘王不堪受辱,举家自焚而亡。
朱允炆以为朱棣会因此吓破胆子,从此做乖乖引颈受戮的小绵羊。然而,朱棣经历过的风霜雪雨数不胜数,处置其他藩王,对于朱棣来说,绝非是杀鸡儆猴的手段,而是战斗即将打响的警钟。
朱棣即使未有过谋反之心,在朱允炆的连番逼迫下也要揭竿而起了。于是轰轰烈烈的靖难之役开始了,朱允炆作为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年轻君王,纵使拥兵百万,皇帝之位名正言顺,有不尽优势,也未能抵抗得住朱棣的军队
兵败后,宫中起了一场大火,朱允炆从此不知所终。
错误地估量对手的实力,是朱允炆兵败的第三个错误。不过,离开皇位的朱允炆此生大概再也不会遇到能够夺取他性命的对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