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观察网 历史 杜牧,若生在三国时期,也该是位“周郎”似的人物吧

杜牧,若生在三国时期,也该是位“周郎”似的人物吧

上篇:

杜牧:如果你只记住了我的风流,那么你要知道,那不是我的全部!

说到杜牧,总是绕不开他那“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的风流贵公子印象。

杜牧名门之后,十五岁家道中落,二十六岁高中两榜,可谓“两枝仙桂一时芳”,名噪一时,春风得意。

身附出身好、才学广、两榜高中、贵人提携、运气颇佳多重优势加持的杜牧,初入官场,原本以为能够一展抱负,匡扶社稷,挽大唐于衰败之中。

殊不知,这个摇摇欲坠的大唐早已积重难返,而官场也早已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宦官当道、党争不断的是非地了。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幕府生涯

唐文宗亲自面试的制举中,杜牧高中榜首。

随后,杜牧被授予很多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弘文馆教书郎,负责管理、校对典籍。

晚唐时的中央政府财政、军政都极为薄弱,无论从晋升途径还是薪资报酬,都不如在地方幕府顺畅、丰厚。

满怀济世报国之心的杜牧,最终选择放弃在长安朝廷中任职的机会,接受了与杜家有世交的沈家沈传师的邀请,前往江西做幕僚。

杜牧从此开启了历时十一年的地方幕僚生涯,从二十七岁到三十八岁期间,辗转于江西、宣州、淮南等多地。

虽然远离长安,杜牧却多次向朝廷上书,就藩镇问题和用兵策略,给出自己深刻的见解。

不知不觉成为“牛党”

就是在沈传师幕府工作期间,杜牧结识了官伎张好好,两人互生情愫,但碍于张好好为沈家歌伎,且后为沈传师的弟弟纳为妾室,二人只能相忘于江湖。

跟随沈传师的第四年,杜牧被派往扬州拜谒前宰相、现任淮南节度使牛增孺。

牛僧孺就是“牛李党争”中“牛党”的代表人物,杜牧此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裹挟到这场历时四十余年的党争之中。

不多久,沈传师被召回京,按规定一众部下均遣散,自谋出路。

三十一岁的杜牧,得到牛僧孺的青睐,并收到牛僧孺的聘书,先做推官,后升为掌书记,为节度使起草文书、书信、给朝廷的奏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如果将这天下的明月夜三分的话,这美好的扬州,必然会占去两分。

扬州,这乱花迷人眼的江南水乡,三十出头的杜牧又将在此开启何种生活呢?

此时的杜牧已经不是初入幕府工作、毫无经验的新人了,在沈传师幕府工作积累的经验,加上自己很好的悟性、同僚的帮助,让杜牧的工作开展的极为顺利,并且越发得到牛僧孺的赏识。

工作之余,杜牧基本上都是流连在歌舞妓馆,这种纸醉金迷、花红柳绿的风花雪月,成了他一时的精神寄托。

心怀天下事

在牛僧孺麾下的这段时间,河北三镇叛乱。

杜牧除了在秦楼楚馆消磨时光之外,还一鼓作气,作了数篇军事论文:

在《罪言》要告诫朝廷,攘外必先安内,整理好内部斗争,然后对付藩镇;

《原十六位》里,阐述军权是朝廷的重要命脉,应恢复太宗时的府兵制,不能把兵权给藩镇;

《论战》、《守论》将藩镇作乱的前因后果,详细展开,希望引起朝廷重视。

这些文章是否传到了天子的耳中,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杜牧不久就被调回长安,被任命为监察御史。

留得青楼薄幸名

在扬州呆了三年的杜牧,接到调任,回长安中央做一名监察御史。

临行前,牛僧孺对他好言相劝,希望他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爱惜自己的名声,不要总流连于烟花之地。

杜牧听闻,还矢口否认,言语搪塞。

但牛僧孺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这些年杜牧宴饮、留宿烟花之地的记载。

原来,牛僧孺为了保护杜牧,暗中让手下保护他,这些纸条大多记载的都是“杜牧某日留宿某处,安然无恙”。

此时的杜牧,羞愧难当的同时,又是感动不已。

《遣怀》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在这首《遣怀》诗中,杜牧追忆自己在扬州时放浪的生活,此时心中充满了自嘲、无奈与悔恨。

那时的自己潦倒落魄,整日以酒为伴,沉醉在醇酒美人之中,出入秦楼楚馆,欣赏着纤腰歌舞。

十年的扬州生活,恍恍惚惚间,就像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就连青楼那些女伴们也全是说我杜牧玩世不恭,只赢得了一个薄情、负心的名声。

想杜氏一族,几代簪缨,二十六岁便高中两榜的杜牧,原本是抱着“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抱负的。

但是这十年的扬州梦,自己却根本没有报效朝廷,服务百姓,只是一味混迹于青楼,留下轻浮放荡、玩世负心的名声。

每想到此处,杜牧心中便多了几分酸楚、几分无奈、几分悔恨、几分怅然......

欲去欲住终如何

再次离京,前往洛阳

被召回长安任监察御史的杜牧,走进了大明宫的御史台。

杜牧原以为可以直言进谏,行使监察御史的职责: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这里的氛围阴暗至极,发号施令的不是皇帝,不是宰相,而是那些阴阳怪气的宦官。

忍受不了与此等阉党同流合污,杜牧以身体为由移官洛阳。

洛阳是杜牧的福地,曾经在这里他高中进士,而这一次他躲过了“甘露之变”。

要知道,在“甘露之变”的发生地长安,宦官们杀了四位宰相,十一名高官被灭族,一千多名官员被杀,一时间,朝堂之上竟空荡荡的无几人上朝。

《张好好诗》

此次迁官洛阳,对比七年前,自己两榜高中时的春风得意,如今躲过一劫的杜牧,心情早已大相径庭。

恍惚间,杜牧行走在街头,偶遇当年才貌俱佳,被沈述师纳为妾室的歌姬张好好,可此时的张好好却已被抛弃,沦落在街头当垆卖酒。

杜牧感叹世事无常多变迁,张好好看着尚且年轻却已生白须的杜牧,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感慨万千。

千余年后,杜牧的行草书《张好好诗》在故宫博物院被展出,在这首诗中杜牧既表达了对弱女子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叹息,也感慨于自己避免于洛阳的无奈。

地方,回京,地方

两年后(公元837年),三十五岁的杜牧因为弟弟的眼疾,而去往扬州进行探望,百日后,弟弟病情仍不见好转,无奈之下,杜牧只得辞去监察御史,另谋出路。

他的一位故交——当年自己的科举主考官崔郾的弟弟崔郸,为杜牧谋得宣州团练判官的职位,杜牧带着弟弟前往宣州赴任。

第二年(公元838年),杜牧接到朝廷的任命,让他回长安任左补阙(进谏、议事的言官)。

安顿好弟弟后,杜牧以较为复杂的心情返回长安任职。

此时,努力与宦官抗争,却失败被软禁的唐文宗,郁郁而终。

经过一番权力斗争,唐文宗的弟弟继位,史称唐武宗。

唐武宗信任李德裕一系的李党,而杜牧作为牛僧孺的幕僚故交,自然是被排挤,不会受到重用的,不久,杜牧被外放到黄州任刺史。

杜牧在黄州任职期间,事必躬亲,兴除利弊,使这个饱受战乱之苦的穷癖之地,得以休养生息,百姓对杜牧更是爱戴有加。

再次回京

李德裕的李党执政七年,杜牧一直被外放,从黄州到池州,但始终未改“平生五色线,愿补舜衣裳”的抱负与志向。

六年后(公元846年),唐武宗去世,宦官拥立唐宣宗继位。

人称“小太宗”的唐宣宗对进士非常崇拜,他罢黜李德裕,任用牛党一系人员,杜牧也看到了升迁回朝的希望。

返回朝堂的杜牧,面对吐蕃占领大片国土,回鹘、党项不时骚扰边境的局面,向提携自己的宰相周墀进献了自己所写的《孙子兵法》注十三篇。

杜牧有两次重要的军事建议,一次是抵御回鹘的问题,一次是刘稹的泽路藩镇叛乱。这两个建议被采纳后,均取得胜利。

主动请调湖州

随着宰相周墀被宣宗罢黜,杜牧再次产生离开长安的想法,他请求外调湖州任刺史,与其在朝堂上无所作为,倒不如去地方上为百姓做些实事。

清时有味是无能,闲爱孤云静爱僧。

欲把一麾江海去,乐游原上望昭陵。

在《将赴吴兴登乐游原一绝》中,委婉含蓄地表达出自己希望远离朝堂,安得清时之味。

在湖州任职期间,杜牧创作的一首原本只是咏叹自然花草的诗词《叹花》,为后人留下了无限想象,在《太平广记》(小说)中,更是根据这首诗,为杜牧编撰了“十年之约”的风流故事。

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

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湖州,是杜牧自愿来到的地方,这里风光秀美,远离朝堂,四十八岁杜牧在此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惬意的一段时间。

然而,世事多变,第二年,杜牧的弟弟去世,而有知遇之恩的前宰相周墀也在外任上去世。

身体本就不好的杜牧接连受到打击,心情与身体每况愈下。

魂归故里

一年后,四十九岁的杜牧再次被调回京,升为考功郎中 (负责官员考察)、知制诰(起草诏书、副宰相),后升中书舍人(皇帝近臣、参与机密要事)。

尽管,杜牧对湖州有着无限不舍,但圣命难为,回京路上,杜牧将自己复杂的内心自白写在诗中:

镜中丝发悲来惯,衣上尘痕拂渐难。

惆怅江湖钓竿手,却遮西日向长安。

一生奔波辗转的杜牧,走着走着就老了。

这位有抱负、有才华的诗人,春风得意的仕途生活刚刚要来开序幕,却不知不觉地即将走到他的人生终点。

十五岁家道中落的杜牧,八年中,搬过十余次家。

那段时间,作为长兄的杜牧吃了很多苦,身体在那时恐怕就已经开始透支了。

到了晚年的杜牧,身体更加衰弱多病,再加上杜牧晚年对道家星象有所迷信,他深信五十岁便是他人生大限。

回到长安后,杜牧开始着手自己的身后事,他赎回并重修自己的祖宅“樊川别墅”,亲手写了自己的墓志铭,焚烧了2/3的诗稿(希望传世之作皆为精品).......

五十岁的杜牧邀请世交沈传师的儿子沈询同游自己的樊川别墅,在诗中绚烂媚丽的秋景、川流幽雅的景致,无不展示着杜牧对故园的喜爱,与对悠闲生活的向往。

邀侣以官解,泛然成独游。

川光初媚日,山色正矜秋。

野竹疏还密,岩泉咽复流。

杜村连潏水,晚步见垂钩。

这一年的冬天,五十岁的杜牧与世长辞。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看着这一篇篇熟悉的诗作,我们能说对这位晚唐的伟大诗人不熟悉吗?

看看他一路走过的人生,我们又能说对这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才子足够熟悉吗?

“生逢乱世终非幸,疑冢累累挂夕阳。”

在这样一个五十年中更换八位皇帝的晚唐,比起杜甫等文人的经历,能够坚持自我,最终做到宰相级别的杜牧,不可谓不幸运!

“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一位有将相之才,具备文学、军事多重能力的文人,偏又身处积弊难返的乱世,只能偏于地方,远离朝堂,在兜兜转转的调任中,将自己的才情与人生,消耗殆尽,这,又何尝不悲哀呢?!

文献参考《杜牧诗文评选》、《杜牧集》、纪录片《千古风流人物》,图片源自《千古风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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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如果你只记住了我的风流,那么你要知道,那不是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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