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于公元1115年建立,在存续的近120年间先后灭亡辽与北宋等诸多国家。
这个由女真人建立的王朝,在统一中原的过程中融合了契丹、汉族、渤海、高丽等许多民族,海纳百川般地吸收了各族的政治产物,群牧制度就是其一。
群牧起源于以畜牧业为主的辽代,是属于朝廷的官营牧场。
金代的群牧起着牲畜畜养、运输甚至地方治理的职能,地位不容小觑,同时,群牧制度的发展脉络也体现了金代政治的面貌与状况。
一、金朝群牧制度的产生
1、金朝盛产马匹
游牧民族向来多产马匹,但由于气候、地形等原因,女真族产马的盛况比一般的游牧民族更加使人惊叹。
《三朝北盟会编》有过记载,女真在未建国之前便以“土产名马”为名著称。
盛产马匹的女真族以此为契机,发展着本族的经济,他们不仅依靠马匹生活、将马作为延续后代的资本,还常常跋山涉水来到中原地区贩卖马匹。
那时的女真族尚未发展起来,实力弱小,总是被身边的大国欺负,诸如后来被女真族灭朝的辽。
据史料记载,辽朝在征讨女真部族时,竟然一次收获了马匹二十余万。
在古代,马可是财富数量的标志以及重要的军事资源,价值不菲。辽军队一次掠来二十余万马匹,数量让人惊叹,这也足见金朝马匹数量之多、规模之庞大。
随着女真族势力的强大,女真更是在四处征战的过程中俘获他国的大量畜产,这更为金朝本就丰富的畜牧资源锦上添花。
金朝不仅拥有丰富的资源,还会利用已有的畜产资源壮大自己的力量。
金朝的历代统治者都非常重视马匹的使用,那时的人们常说,“金人有四长……曰骑兵,曰坚忍,曰重甲,曰弓矢。”其中,“四长”的中心就是骑兵。
2、承袭辽制建立群牧
金朝在吞并辽的过程中,不仅收获了大量畜牧资源,还将辽朝的畜牧机构也据为己有,为金所用。
这些机构主要包括群牧所、抹里。被吞并的群牧所也就成了金朝的群牧所。
女真统治者常常使用“以辽治辽”的策略,派那些已经委派归降的辽朝群牧官吏继续管理群牧事务。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利用这些官员已有的丰富经验治理群牧,免去了新官上任不熟悉之嫌。
还有助于金朝安抚归降官吏,起到收买人心的作用,在不知不觉间进一步瓦解契丹人的统治。
金朝建立后,因袭辽制,设立群牧制度,将群牧作为国家牧场,经营牲畜的蓄养。群牧制度就这样建立了起来。
二、群牧制度的发展
1、整顿完善
随着金朝的发展,其国土面积日益增大、聚居的民族日益混杂起来。阶级矛盾与民族矛盾激化,甚至严重影响到了群牧所的治理,金朝的牧业发展也有所停滞。
金世宗继位后,决定整顿群牧所,调解族群矛盾以应对危局,他的首要做法是扩大群牧所畜养马匹的来源。
金朝朝廷开始调用民间马匹,征用结束后将还给原主,如果马匹身亡,则会以金钱给予主人补偿,此外,他们还立法保护马匹资源,杀马被禁止。
其次,金世宗调整了对外民族的高压政策,转变为以怀柔为主,朝廷会给予归降者一份不错的职位,好好安置他们。
这平息了在旧朝身居高位、在金朝却一贫如洗的人们的愤怒,他们的行为也从参与起义、推翻金朝转变为了为金朝效力,这在很大程度上稳定了金朝的统治。
2、崩溃瓦解
金章宗末年,蒙古族开始了对中原的大规模侵扰,蒙古对金开战后,位于蒙古与金交界处的群牧所就首先遭遇了袭击。
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大军长驱直入,直奔桓州。随后,他们第一个攻打位于恒州的群牧所,并驾着金朝群牧所的马匹扬长而去。
回到部队后,又将这些马匹分给诸军,加强了军队的凝聚力,
几经波折才恢复起来的群牧制度,又在蒙古的侵略下化为乌有,金朝竹篮打水一场空,群牧所难以为继,金朝的军事实力也大大降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马的军队还怎么打仗?
为了维持军队的正常运行,金代统治者不得不转而向其他民族购买马匹,曾经的卖方变为了如今的买方,求马若渴的金朝已经显出了自己的颓势。
问题是,走上末路的金朝财政也陷入了危机,连买马的资金都很难供应。因此,金朝马匹的来源,主要是官员的乘马和民进马匹,金代群牧制度,已经名存实亡。
三、金代群牧官制
1、群牧官职的设立
金朝设置群牧所来管理各个群牧组织,女真语称“乌鲁古”,义为“牧圉之官”。
群牧所设置群牧使一人,从四品,女真语称“乌鲁古使”;设置副使一员,从六品,二人共同掌管群牧中各种牲畜饲养繁殖等事务。
设判官一员,正八品,负责协助长官处理政务,以及本群牧所的文书案牍工作;在板底因、乌鲜、忒恩、蒲鲜群牧设置知法一员,从八品,负责律令格式、审断刑名。
设女直司吏四人,译人一人,挞马十六人,使八人,副五人,判三人;各群牧所下又设置扫稳脱朵,亦称“详稳脱朵”,分别掌管各种牲畜,即“牛马群子”。
明昌四年(1193年),设置提控诸乌鲁古一员,正四品,并在群牧中设置“女直司吏二人,译一人,通事一人”,加强对群牧的管理。
2、群牧官员的考核
辽代群牧制度存在着对官员监督力度不足的问题,因而在辽代末年陷入崩溃,加速了辽的灭亡。
金朝在承袭辽制的前提下,进行了增补,历代统治者格外注重对群牧官员的考核、监管。
朝廷规定“群牧使及管课官以三周岁为满”,严厉打击偷盗贩卖群牧马的行为。
皇统八年,朝廷特颁布诏令,“制盗群牧马者死,告者给钱三百贯”。接着,金朝统治者又通过不断地颁布诏令、强化要求官员加强对群牧的管控。
正大元年,朝廷将群牧官员的奖惩机制进一步细化,将繁衍牲畜的比例作为群牧官员功绩考核的重要指标。
细化的考核原则,一定程度上鞭策了群牧官员,从而使得金朝群牧所掌管的牲畜在数量上逐渐恢复。
但也应该注意到,金朝在因袭辽代群牧制度的同时,并没有继承辽代为约束官员私卖群牧马而设立的牲畜定籍制度。
这一制度上的缺失,也应是金朝畜牧业发展水平较低的原因。
四、金代群牧所的作用
1、牲畜畜养职能
金代群牧所仍然采用“逐水草”的游牧生产方式,根据《三朝北盟会编》记载,金朝每年于四月进入夏牧场,八月末出,整体的游牧生产作息比较稳定。
为了保证马匹的健壮和马群的健康繁殖,群牧所还会将官员自己的私有马匹与群牧所的国有马匹一同放养,这就避免了官员对自己的马匹悉心照养而忽视群牧马匹的情况。
此外,金朝还对辽朝已有的群牧制度进行了创新,金朝将原来地方上依照不同牲畜建立的牛群牧所和马群牧所合并,统一进行畜养。
老话常说术业有专攻,为什么要将各类牲畜放在一起畜养呢?
原来,混杂的饲养更加顺应动物的天性,以及畜牧业生产的客观规律。由于自然条件的难以控制,单一的畜牧畜养很难满足这一牲畜的生长需求。
例如,羊在潮湿的地区容易生病;牛的生存需要大量的饮水,不适宜在多山的地区行走,在冬季厚雪覆盖的草地上难以觅食;只畜养马又无法保障牧民的基本生存。
因此,多种牲畜的混合饲养有利于提高草场的利用率。金朝群牧所依据草场周边不同的地理环境安排不同的牲畜畜养,有利于提高畜养的效率。
2、运输职能
辽朝时,便有使用群牧所畜养的牲畜协助运输的行为。
金朝的群牧所是承袭辽制,因此也继承了群牧所的这一职能,史书上明确地记载有金章宗时期,朝廷征召各群牧所的骆驼用于粮运。
如前文所述,金朝末年群牧制度步入崩溃,马政陷入危机,为了补充军马数量,朝廷纳入大量驮马入军。
这样一来,粮食的运输又成了难题,无奈之下,朝廷又不得不借助群牧所内的骆驼进行物资的输送。
3、地方管理职能
作为中央政府的延续,金朝群牧所还可以管理群牧所内的民众,戍卫保护地方的职能。
金代朝廷十分注意群牧所丰富的战马资源与其军事力量。金世宗时期,朝廷在平定窝斡起义后,下令“每群牧益二十副”。
群牧所官员权力极大,缺乏相应的制度监督,导致其对部民财产的盘剥。
面对这种情况,如金世宗就曾因“斡睹只群牧副使仆散那也取部人二球杖”之事批评监察官员。
总的来说,金朝选派官员统领契丹、女真、奚等各民族,在群牧所辖地内进行畜牧业生产。
因此金代群牧所的职能既包括金代中央政府职能的下延,也包括其自身特有的职能。
总结
金代群牧所既是金代畜牧业重要的经济生产机构,也是重要的民族管理机构。
群牧所的官员地位甚高,管理标准也非常之高,但随着蒙古族的侵入以及金朝内部统治的腐化,金朝群牧所也渐渐陷入名存实亡的境地。
金朝群牧所的发展轨迹顺应着朝代的发展脉络,有一定的同步性。
参考资料:
1、孙建权.试论金代牛畜数量的变化及其原因[J].辽金历史与考古,2019(00):278-288.
2、郑成龙.金代群牧所变迁刍议[J].学习与探索,2019(07):167-173.
3、郑成龙.金朝群牧研究[J].满语研究,2018(01):125-131.
4、张士东,彭爽.金代群牧考[J].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14(05):75-79.
5、夏宇旭.浅析金代契丹人的群牧组织[J].黑龙江民族丛刊.2008.05.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