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靖难,朱棣的大军终于攻破了南京城门,但已经抵达皇宫的北军这时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只困不入。朱棣的想法很好理解,他不想背上弑君杀侄的罪名,他想给里面的侄子朱允炆点时间,让他自行了断,然后自己再名正言顺地入宫做皇帝。
但建文帝并没有配合他。
三具烧焦难辨的尸体让朱棣傻了眼,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朱允炆死与不死,朱棣都想好了对策,可眼前这个尴尬局面让他措手不及。但朱棣毕竟是朱棣,只是恍惚间他便扑到了这三具尸体身边,痛哭不已,“痴儿啊,我是来帮你除掉奸臣的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
这时的朱棣只能对世人宣称建文皇帝是这三具焦尸之一,因为只有朱允炆死了,朱棣才能名正言顺地以朱元璋嫡子的身份登基。至于真相,他只能慢慢去寻找答案,这一找,就是二十多年。
靖难之役
在这二十多年里,关于建文帝的下落,民间流传着很多版本,其中讲《朱元璋遗计救孙儿》的最有意思。
话说朱允炆得知金陵失守,羞愤难当,想要自杀。而身边的贴身太监提醒他,太祖皇帝死前不是给你留了一个锦盒么,让你在危难之时开启,可救性命,你怎么不去打开它呢?朱允炆一拍脑袋,立马取来锦盒开了锁。原来里面是一件破袈裟,一张度牒(和尚的工作证),一点碎银和一把剃刀。最下面压着的是皇宫的密道图,以及出去后的落脚地、联系人。朱允炆就是这么凭着爷爷朱元璋的遗计,逃出了皇宫,以爷爷的创业身份,重头再来。
虽然民间的这些传说太过戏剧性,但听到朱棣的耳朵里却让他整天胡思乱想,画面不断,朱元璋的魔法加成,怎能让他不怕。
靖难之役的紫禁城大火
朱棣日日夜夜都挂念这件事,恐惧这件事,他真怕哪一天建文皇帝大摇大摆地回来,痛斥他得位不正,弑君篡权。到时,他的一切功绩将化为乌有,《永乐大典》也会变得毫无意义,至于后世的骂名,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虽然朱棣把建文的葬礼办得非常隆重,可这是出于政治需求。在内心深处,他深信这个侄子还活着,他认定的这个事实,成了心魔。迁都北京的朱棣每天夜里都会念叨着同一句话,“我的侄儿允炆啊,你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活着,你在哪里?”
建文帝朱允炆画像
公正地说,永乐大帝朱棣在位二十二年,迁京都、修大典、下南洋、平安南、灭瓦剌、清鞑靼,是位不折不扣的好皇帝。可在他的从政生涯中,也有很多的诡异做法不合常理,这些诡异之处,其实都和寻找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有关。
首先是屠杀建文朝大臣。
朱棣攻入南京后,建文朝的官员里大部分都被他定义为奸臣,是迷惑建文的坏分子,是不肯归顺的死顽固。虽然其中不乏真有宁死不降的硬汉,比如被剥肉离骨的铁铉,亦或是被诛十族的方孝孺。
可人家两叔侄都是老朱家的人,谁做皇帝对这些官员又有什么区别。要知道就算是明清易代,明朝官员也没有多少死忠,大多头发一剃,就去做了清朝的官。现在新朝已立,大家按部就班上班就好了,怎么就出了这么多死忠?他们到底是真的死忠,还是知道真相的人。
朱棣的屠杀,让建文朝大臣死的死,跑得跑,留下来的,不足二十人。
其次派郑和出使西洋竟带兵三万。
《明史郑和传》记载,“惠帝亡海外,欲踪迹之,耀兵异域,示国强。”可见,朱棣派郑和下西洋主要任务就是去寻找建文帝朱允炆。而郑和船队每次都带着三万士兵更是说明了这一点,正常的外交活动谁带三万精兵。
郑和下西洋
这是因为当时有很多传言说,建文帝朱允炆在那场大火后就流亡到了海外,并在前臣的支持下组织起了庞大的海军。为了防止建文帝武装复辟,消灭他的有生力量,所以郑和的船队才会以军队的形式出使西域。
可能是方向不对,郑和的船队前后多次行动,都无功而返。
最终与胡濙深夜长谈后释怀。
如果说郑和走的是海外海路寻找路线,那时任都给事中的胡濙则走的国内陆路寻找路线,他的行动伪装更有意思,寻找张三丰!
与郑和不同的是,胡濙是独自一人寻找,无人陪伴,无人商量。他非常清楚,这种孤独将一直陪伴他,直到答案到来的那一天。
永乐二十一年,胡濙回京了!
此时的朱棣正随大军远征漠北,胡濙在京城见不到朱棣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军中,到达时已是深夜。
“帝已就寝,闻濙至,急起召入。濙悉以所闻对,漏下四鼓出,至是疑始释。”这得是多急的事要皇帝半夜爬起来聊,朱棣不仅不生气,比胡濙还着急,一直聊到天亮。
朱棣和胡濙深夜密谈
到这里,史料就没有再详细的记载了,胡濙和朱棣到底聊了什么,无人知道。
只是说和胡濙聊完,朱棣释怀了。深藏心中二十多年的心魔,经过这次话疗,解除了。而在同一年,郑和出使西洋的任务也宣告结束,一直到朱棣死前,都没有再次出行。
虽然胡濙那晚与朱棣谈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历史的真相往往可以在历史事实中窥得一二,通过谈话的几个关键要素,我们可以尝试画出答案的轮廓。
首先“至是疑始释”。朱棣既然解脱了,放下了,那么就不存在所谓的海外武装,建文复辟一说了。
其次“漏下四鼓出”。这俩人整整谈了一夜,如果朱允炆死了,那么几句话就交代完了,聊了这么久,朱允炆很可能没死。而且胡濙应该是见到了他,这一夜的话里,可能很多都是朱允炆通过胡濙带给他这位叔叔的。
朱允炆真的做了和尚?
既然朱允炆没死,朱棣又释怀了,那么最终的答案很可能就是,朱允炆真的当了和尚,看破了红尘,对帝位也毫无兴趣,只想平静的过完一生。
而朱棣是不是真的释怀了呢,我想也是的。
胡濙,建文进士,历任六朝元老,其中礼部尚书三十二年,至太子太师。明英宗七年逝世,谥号“忠安”,高寿八十九岁。
朱棣,并没有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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