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第一权臣杨素非常有意思,三个古代爱情故事的历史典故,和他有关;
不幸的是,三个典故中,他都失去了自己的一个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权臣之路。
杨素(544年—606年),字处道,弘农郡华阴县,他是正儿八经的弘农杨氏,比杨坚都正宗。
弘农杨氏那可是顶尖士族,杨素家中世世代代都是当官的。
祖父杨暄,官至北魏辅国将军、谏议大夫;堂叔祖杨宽,是北魏宰相;
父亲杨敷,担任过北周的骠骑大将军、汾蒙二州刺史。
但是杨素点背,初入官场的他给北周权臣宇文护当手下,宇文护被北周武帝宇文邕诛杀,杨素也被贬。
正好杨素的父亲杨敷在抵抗北齐名将段韶时,兵败被俘,遇害于邺城,壮烈殉国。
这成为杨素东山再起的一个机会,他利用这个机会机智的劝谏宇文邕,成功获得宇文邕的信任。
从此,他先后在攻打北齐和南陈过程中立下赫赫功劳。
北周武帝英年早逝后,继位的是著名的昏君、暴君、败家子北周宣帝宇文赟。
杨素瞅准机会投靠了杨坚,就这样杨素成为杨坚的心腹之臣,为杨坚干了很多事,立下很多功劳。
眼看着,杨素即将飞黄腾达,又出了件大事,一件能要了杨素小命的大事。
《隋书·杨素列传》记载:
其妻郑氏性悍,素忿之曰:“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郑氏奏之,由是坐免。”
原来,杨素的妻子郑氏是个悍妇,有次杨素被她给惹急了,破口大骂道:我要是做了皇帝,你一定做不了皇后。
祸从口出,做皇帝的事也能瞎说的?
郑氏也不是好惹的,他她毫不示弱,一状直接告到杨坚那里。
得亏这会杨坚刚当皇帝,猜忌之心并不重,知道杨坚就是一句气话,并没有当真,如果这事要是发生在杨坚晚期,杨素这次就交代了。
但杨素也因此被罢了一段时间的官。
也就杨素聪明,知道杨坚想灭掉南陈,一统天下,于是他赶紧上了灭陈之策,由此再获重用。
开皇五年(585年)十月,杨素担任任信州总管准备灭陈。
开皇八年(588年)三月,杨素与晋王杨广、秦王杨俊并为行军元帅,一起灭陈。开皇九年(589年)正月,隋朝灭陈主力在南陈首都建康会师,南陈后主陈叔宝被俘,南陈灭亡,杨素立下灭国之功。
杨素因战功卓著被进爵郢国公,后改封越国公。
紧接着,杨素又担任行军总管,率军南下作战,剿灭南陈叛乱。
毫不夸张的说,杨素是隋朝有数的几个大功臣。
开皇十二年(592年)十二月,杨素入朝担任尚书右仆射,成为宰相,与尚书左仆射高颎同掌朝政,这就叫出将入相。
杨素逐渐成为杨坚手下第一大臣。
久而久之,杨素奸臣属性大爆发,简单来说,就几个字,顺昌逆亡,任人唯亲,排除异己……
当时朝廷内外没有不怕杨素、不归附杨素的。但这就犯了杨坚的忌讳,你一个宰相这么大的权力干嘛。
于是,杨坚对杨素来了个明升暗降,表面上对他很尊崇、优待,实际上剥夺了他的权力。
直到仁寿末年,杨素都没有怎么处理事务。
杨素对此心知肚明,表面上揣着明白当糊涂,一副云淡风轻,君臣和谐的模样。
实际上暗地里却和晋王杨广勾结,谋夺太子之位。
最终结果大家都知道,开皇二十年(600)九月,太子杨勇被废,晋王杨广被立为太子。仁寿四年(604年),杨坚驾崩,杨广继位,是为隋炀帝。
杨广能成为皇帝,杨素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实际上杨素立下两次拥立之功,加上他南征北战,说他是杨广第一功臣并不过分。
因此,杨广继位后对他大家赏赐。大业元年(605年),杨素升为尚书令,不久又拜为太子太师,杨素位极人臣,前后赏赐给他的东西不计其数。
大业二年(606年),杨广拜杨素为司徒,又改封他为楚公,食邑两千五百户。
当然,杨广其实也很忌惮这位大隋第一权臣。同年,杨素在任上逝世。
因为隋朝二世而亡,隋炀帝杨广成为昏君、暴君的代表,杨素很荣幸的成为搭配昏君的大奸臣。
杨素确实是个非常厉害人物,当时人称他
“美须髯,有英杰之表”。
杨素智计百出,能谋善断,乘机赴敌,应变有方,为隋朝南征北战,征战无数,每战有功,功勋赫赫。
出将入相其实都是他应得的。当然他也干了很多坏事,头戴一顶奸臣帽子,也并不冤枉。不过,杨素也是一个复杂的人,他的身上发生过很多有意思的事。
二、破镜重圆。
南陈灭亡后,陈后主有三个妹妹被杨坚、杨素、贺若弼各得其一,其中杨素得到的是乐昌公主。
不过,乐昌公主其实之前有丈夫的。乐昌公主的丈夫是太子舍人徐德言,夫妻感情非常深厚。
杨坚下令伐陈之后,身为驸马的徐德言眼看隋军兵临城下,预料南陈将亡,战乱中家庭离散在所难免。
于是他哭着对妻子乐昌公主说:
今国破家亡,必不相保。以子才色,必入帝王贵人家。我若死,幸无相忘;若生,亦可不复相见矣。
啥意思?
徐德言意思是说,国破家亡,看来我们这家也完蛋了,以你的姿色,肯定会被隋朝的达官贵人看中,我就惨了。如果我死了,请你别忘了我;如果我还能活着,请你不别不理我。
说完,他打破一面铜镜,与乐昌公主各执一半,两人约定以后每年的正月十五日,都在集市中出售这半块镜子,以便寻找对方的下落。
“子若入贵人家,幸将此镜合于正月望日市中货之。若存,当留志之,可卜生死。”
果然,南陈一灭亡,乐昌公主被赐给了杨素,因为她长得太漂亮,因此很得杨素宠信。
杨素还特意来了个金屋藏娇,为乐昌公主建了个豪宅,对她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
“深为素所宠嬖,为营别院,恣其所欲”。
而徐德言运气不错,没死在战乱中,侥幸活了下来。
徐德言就按照预先约定的办法,到隋朝国都长安去找自己的妻子乐昌公主。
此时的乐昌公主虽然很得杨素宠爱,富贵不减,荣华不断,但她没有忘记和徐德言的约定。
乐昌公主就让身边的太监去集市高价出售手中的半片镜子。
其他人谁会高价买半片铜镜,显然她这是在给徐德言传递信息。
果然,徐德言通过这个方法和乐昌公主取得了联系,徐德言来到了乐昌公主的宅子,取出自己的半片铜镜,两镜相合,自然天衣无缝。
此时的徐德言悲喜交集,题诗一首:
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
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
乐昌公主一听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得镜见诗,悲怆流涕,因不能饮食”。
夫妻团圆本是好事,可这会她是杨素的女人。这可咋办?
乐昌公主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人也就日益憔悴了起来。杨素见公主“憔悴”,问明原委后,深受感动,将乐昌公主归还给了徐德言,并“衣衾悉与之”,还设宴祝贺这对“破镜重圆”的患难夫妻。
席间乐昌公主在杨素的敦促下,吟诗首:
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
笑啼俱不敢,方验作人难。
三、成人之美。
唐朝刘餗所著的《隋唐嘉话》中记载了这么一件故事。
杨素有个同僚叫李德林,李德林有个儿子叫李百药。
李百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一不小心就认识了杨素的一个姬妾,很快打得火热。
他色胆包天,居然经常半夜三更潜入当朝权势最重的杨素家,与杨素的宠妾给杨素戴顶颜色不一样的帽子。
这一晚,李百药夜入杨府,准备与心上人交流一下心得,但是,哪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杨素火冒三丈,你小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准备把李百药咔嚓了。
这时,杨素发现李百药是一个“年未二十,仪神隽秀”的英俊少年,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便对李百药说:
“闻汝善为文,可作诗自叙,称吾意,当免汝死。”
杨素意思很简单,你要写得好,竖着出去;要是写不好,横着出去。
结果,李百药才华横溢,当场超常发挥,一气呵成,当即成文。
杨素看完后非常欣赏他的才能,竟把爱妾嫁给了李百药,还以“资从数十万”相赠。后来,杨素竟又奏请杨坚,还给李百药升了官。
李百药因此而财色兼收,既得老婆又发了一笔横财,还因此当了官。偷人被抓还能得此结果,这在世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这就是杨素成人之美的典故。
这样的事迹还不只一个,杨素身边还有一个侍妾,因为常执一根红拂立于杨素身侧,故得艺名“红拂”。红拂也是一个大美女,
“肌肤仪状、言词气性,真天人也”。
有次,当时还是布衣的李靖去拜访了杨素。结果红拂一眼就看出李靖不是池中之物,马上就和李靖给联系上了,两人一来二去,二人相约私奔。
估计杨素此时都已经无语了,求他办事,还抢他府上姑娘,年轻人真不讲武德!
这种事怎么老找上他?他找谁说理去。
不过,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杨素这次肚里又一次荡起双桨,他不但成就这一对才子佳人,还推荐李靖出任马邑的郡丞。又成全造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爱情佳话。
明朝小说家冯梦龙在《情史类略》中对越国公杨素大加称赞:
“不追红拂妓,放乐昌,俱越公大豪杰事!”
一个破镜重圆,一个成人之美,一个红拂夜奔,杨素都被翘走了三位很润的姑娘。
更逗的是,红拂女曾说:
“诸妓知其无成,去者众矣。彼亦不甚逐也。”
意思是说,杨素还跑了不少女人,但他也不怎么追究。敢情杨素还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这样的事呢,头上都成了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四、杨素的另一面。
其实,关于这三段故事的真实性,破镜重圆和成人之美都不见正史记载,可信度很难说。红拂夜奔,更不靠谱,纯粹就是一篇小说,什么虬髯客、红拂女都是小说家虚构的人物,李靖倒是唐朝一代军神,但史籍记载他和杨素没什么联系。
问题是,为什么这种被人挖墙脚,被人连送三顶绿帽的故事通通发生在杨素身上?
首先,杨素不仅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军事家,尔虞我诈的政治家,还是悲天悯人的文学家。杨素史载杨素文化渊博,是当时著名的诗人。
“研精不倦,多所通涉”、“览其奇策高文,足为一时之杰”。
他著有十卷文集,可惜现在已经佚失,仅存诗数首,《乐府诗集》卷二十一收录其一:
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飞狐出塞北,碣石指辽东。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严鐎息夜斗,骍角罢鸣弓。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休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明朝沈德潜在《古诗源》中称赞道:
“武人亦复奸雄,而诗格清远,转似出世高人,真不可解”。
清朝吴乔在《围炉诗话》中称赞道:
“杨素诗朴劲不似隋人”;
清朝陈祚明在《采菽堂古诗选》中称赞道:
“越公诗清远有气格,规摹西晋,不意武凶人有此雅调”;
正因为自己是文人,对于同样是文人的徐德言等,杨素自然会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心情。
实际上,杨素从军多年,多次释放成千上万的战俘,放几个女人一马那也属正常。
其次,杨素是个有气量的人,懂得赏识人。《新唐书·李密传》记载了一件事。
当年,李密往缑山求学,骑着一头牛,牛背上铺着用蒲草编的垫子,牛角上挂着一部《汉书》,一边赶路一边读。
正巧越国公杨素骑着快马从后面赶上来,勒住马赞扬他:这么勤奋的书生真是少见!
李密一看是越国公,赶紧从牛背上跳下来行礼。
李密谈吐不俗,深深吸引了杨素。
回家以后,杨素对儿子杨玄感说:“我看李密这个人的学识才能,都在你兄弟之上,将来你们有事可以与他商量。
《太平广记·知人一·杨素》引《定命录》也记载一件事。
唐朝宰相封德彝少年的时候,杨素非常欣赏他的才华,于是将侄女嫁给他。杨素经常拍着自己的座椅说:“封德彝将来必然坐上这个座位。”
后来征讨辽东,封德彝所乘坐的船沉没了,众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杨素说:“封德彝将来要当仆射,这次一定没死。”
他马上派人去寻找,封德彝果然没死,他掉进水中后,抱着一块木板,落在大海中,力气用尽了想要放弃木板,忽然想起了杨素说过的话,于是又用力勉强坚持着。
胸前被木板撞击摩擦得皮肉破烂,已经见到了骨头,众人去接应将他救了上来,后来果然当上了宰相。
宋朝孔平仲《续世说排调》记载:
有一次,侯白看到杨素与牛弘退朝,戏言:“日之夕矣……”
这是《诗经王风君子于役》中的一句,下句就是“牛羊下来”。
牛代表牛弘,羊就代表杨素,意思就是说他俩要退休了。
当时牛弘没有听出什么意思,杨素却听出来了,对侯白说:“你这个人呀,什么时候也改不了戏谑别人的脾气。”
杨素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太平广记》记载:
一天,杨素和侯白,两人喝茶聊天。
忽然,杨素问道:打个比方,如果我挖个坑,至少有几百尺,让你跳进去,你怎么出来?
侯白回答道:简单,我不要别的,只要找根针就行。
杨素很纳闷:你用针干嘛?
侯白微微一笑道:我用针往头上扎个洞,脑子里的水就能把洞放满,到时我游出来就行。
杨素更纳闷了:你脑子里为什么会进这么多水?侯白翻了个白眼: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水,怎么能敢于进入你那么深的坑里面呢?
这就是脑子进水的出处!
杨素也没对侯白怎么样,该笑笑,该乐呵乐呵。
素曰:今有一深坑,可有数百尺。公入其中,若为得出?白曰:入中不须余物,唯用一针即出。素曰:用针何为?答曰:针头中令水饱坑,相浮而出。素曰:头中何处有尔许水?白曰:若无尔许水,何因肯入尔许深坑?”——《太平广记》
这就是杨素,他并不是一个气量狭窄的人,对于一些年轻后辈,他还是很包容的,当然,前提是不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正因如此,他才成为这三个爱情典故的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