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吕不韦为天下第一商圣,一点都不为过。在战国末年,天下纷争,大乱之世,大才层出不穷。作为一名商人,吕不韦慧眼识“货”,穷尽家资于一人,成就一代伟业——由一名商人,一跃而为秦帝国之丞相。其人生经历,令人荡气回肠。
吕不韦,生年不详,卒于公元前235年,姜姓,吕氏,名不韦,卫国濮阳(今河南省安阳市滑县)人。战国末年卫国商人、政治家、思想家,后为秦国丞相,姜子牙的二十三世孙。
吕不韦早年经商于阳翟(今河南禹州),一次到邯郸做生意,见到在赵国做人质的秦国公子异人。此时,因秦国数次攻赵,公子异人不受待见,生活较为艰难。吕不韦一见,认为“此奇货可居”,于是往见异人。后经多方筹策,将秦国质子异人带回秦国,并扶植其成为大秦接班人——秦庄襄王。他也因此被拜为相国,封文信侯,食邑河南、洛阳十万户。在此期间,吕不韦先后带兵攻取东周国、赵国、卫国土地,分别设立三川郡、太原郡、东郡,对秦王嬴政兼并六国的事业做出重大贡献。庄襄王去世后,太子嬴政即位,拜为相邦,尊称“仲父”,权倾天下。后因受到嫪毐集团叛乱牵连,免职罢相,流放蜀郡,途中饮鸩自尽。
改变商道 成为巨富
吕氏家族本是卫国小商。吕不韦从父亲手中接过生意时,吕氏的家业只有濮阳三家麻布作坊与千金活钱,这在商旅之中顶多算一个三等小康。老父终生固守一行,守定时令收麻制麻,再织麻卖布。如果按照父亲行商之道,生意如何也做不大。吕不韦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留下一个老执事坚守麻坊,自己带领两个年轻精明的执事来到商旅汪洋的陈城。经过市场调研,吕不韦决定一改父亲商道,先做盐、再做铁、再做兵,计划三年活钱过万。
思谋一定,立即付之实施。吕不韦来到盛产海盐的齐国通商大市即墨,找到了一家齐国最大的田氏盐社,按照盐社开价,一举将三百金兑换成六万枚即墨刀,并委托盐社代雇车辆进行海盐采购、运输与存储。吕不韦的果断利落,引起了田氏盐社掌门人田单的注意。一天,田单通过田氏盐社老执事约吕不韦见面。初次相见,不知对方底细,吕不韦尚有戒备之心。田单向吕不韦介绍了相见的原因,说吕不韦兑换的刀币是一年前的价格,按照现在的兑换价格,应该更高,因此他把差价补给吕不韦。随后,田单谈了对吕不韦的看法,他认为吕不韦初入商道,便展现出非凡的大手笔,难能可贵,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商旅奇才。接着,田单又分析了当前齐国燕国交恶的局势,齐国禁绝市易,燕国捉襟见肘,单是盐路断绝,燕国就难以支撑。为此,他给吕不韦指出一条商战大道——以大船装海盐,直下辽东,为燕国新军供盐。当然,高收益必然伴随高风险,做与不做,由吕不韦决断。吕不韦惊叹于田单的大手笔、大谋划,一本万利的生意,吕不韦自然不肯放过。当然,他也担心自己势单力薄,难以支撑这样的生意。田单知其顾虑,以田氏盐社为其提供帮助,以解除吕不韦的后顾之忧。这一年,吕不韦十九岁,尚未加冠,田单三十有六。双方的见面,成就一代巨富,成为一段佳话。
从此,吕不韦成了卫国盐商,在海滨专开了一个吕氏大盐场,专一做辽东海路盐生意。三年下来,竟成了赫赫有名的后起盐商。后来,燕国乐毅攻破齐国,田单将所有家产变现交由吕不韦,让其速速离开齐国。随后,乐毅深入齐境,连下齐七十余城,除即墨、莒两座城池外,全为燕国所有。即墨大夫战死,大家推举田单为即墨大夫,坚守即墨。期间,即墨各种物资十分紧缺,田单便委托鲁仲连找到吕不韦,让其筹措物资以缓解即墨之困。吕不韦二话不说,承担了即墨各种物资的筹措与运送,显示了吕不韦的侠肝义胆。田单复齐后,吕不韦在商道大显身手。兵器甲胄、布帛粟菽、酱醋烈酒、菜疏干肉、皮革猛火油,甚或牛马草料,举凡困境所需种种,吕氏商社都尽行收购,且件件都是长流水的大宗生意。不几年,吕不韦成为一代巨富,吕氏商社累金已逾三十万。什么概念呢?用现在的话说,现金流超过三十万,即使当时富于秦国,也未必能拿出活钱三十万。
奇货可居 绸缪束薪
成为巨富的吕不韦,生意越来越大,遍布各诸侯国。一次,他来到赵国都城邯郸,恰巧碰见了在赵国做人质的秦公子异人。
在见到吕不韦之前,秦公子异人可谓运气不佳。他的父亲是秦昭襄王第二个儿子安国君赢柱。秦昭襄王四十年,太子病故。秦昭襄王四十二年,安国君嬴柱才被立为太子。此时,安国君已有儿子二十多个。他十分喜爱一个小老婆,后来被立为正夫人,就是人们所称的“华阳夫人”。而华阳夫人偏偏没有儿子。安国君有个排行居中的儿子叫异人,异人的母亲叫夏姬,不为安国君宠爱,因而异人被秦国送到赵国去做人质。这时期,秦国屡次进攻赵国,赵国对异人很不友好。
由于异人根不正苗不红,再加上是在赵国做人质,不被赵人待见,因而他的车马用度都不富裕,日常生活很是拮据,心中闷闷不乐。这天,吕不韦正好来到邯郸做生意,看见了秦公子异人。吕不韦一见秦公子异人,两眼放光,认为“此奇货可居”。于是,吕不韦就去见异人,对异人说:“我能让您的门庭光大。”异人见他是个商人,不由得笑了,说:“还是先去光大你自己的门庭吧!”吕不韦说:“我的门庭得靠着您门庭的光大而光大。”异人明白了吕不韦话中的意思,于是就请他坐下,和他进一步进行深入交谈。吕不韦说:“秦王已经老了,安国君现在是太子。我听说安国君宠爱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如今您的兄弟们有二十多个,您又排行居中,不怎么受宠爱,长久地在国外当人质。等到某一天秦王去世,安国君即位为王,到那时您就不可能去同您的长兄和那些朝夕在安国君面前的弟兄们去争太子的位置了。”异人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该怎么办呢?”吕不韦说:“能够为安国君选择太子的,只有华阳夫人。我虽然不富俗,请让我带着千金替您到秦国去向安国君和华阳夫人游说,让他们立您为太子。”异人说:“如果真能实现您的计划,我愿意把秦国分一半给您。”
据《资治通鉴》卷五、周纪五记载:不韦曰:“秦王老矣。太子爱华阳夫人,夫人无子。子之兄弟二十馀人,子傒有承国之业,士仓又辅之。子居中,不甚见幸,久质诸侯。太子即位,子不得争为嗣矣。”异人曰:“然则奈何?”不韦曰:“能立適嗣者,独华阳夫人耳。不韦虽贫,请以千金为子西游,立子为嗣。”异人曰:“必如君策,请得分秦国与君共之。”
吕不韦于是归家对父亲说:“耕田可获利几倍?”父亲说:“十倍。”吕不韦再问:“贩卖珠玉,或获利几倍?”父亲说:“百倍。”吕不韦三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父亲说:“无数。”吕不韦说:“若是拥君建国则可泽被后世,我决定去做这笔买卖。”
精心筹划 成人成己
说干就干,吕不韦立即拿出五百金给异人,作为他的日常开销及结交宾客之用。又用五百金买了一批奇珍异宝,自己带着西行入秦。他先找到华阳夫人的姐姐,委托她将那些珍宝送给华阳夫人,顺便称赞异人如何贤能智慧,已结交各个诸侯国的许多宾客等。吕不韦还到处对人说,异人爱戴华阳夫人就像爱戴老天爷一样,他不分昼夜,只要一想到太子和夫人就哭。华阳夫人听了十分高兴,吕不韦又乘势请华阳夫人的姐姐劝华阳夫人说:“俗话说,靠着美貌侍候人的,等到一老就会失宠。现在太子虽然特别喜欢你,可是你没有儿子,你为什么不在这时及早在那些公子中挑一个贤能孝顺的,把他认为儿子立为接班人呢?这样,你丈夫在世时,你的地位可以更加尊贵;你丈夫去世后,是你所认的儿子继位为王,你的权势也不会消失,这不是说一句话就可以得到永久性的利益吗?你不趁着风华正茂的时候为自己立下根基,等到年老失宠时,即使再想说话,还会有人听吗?现在异人为人不错,自己又知道排行居中,按次序也轮不到他,他的母亲也不受宠幸,所以他愿意来归附你。你如果能趁此时机立他为子,为秦国的接班人,那么你这辈子就会在秦国永远受宠了。”华阳夫人觉得有理,就找机会自然地对安国君讲起了在赵国当人质的异人的事情,说异人为人非常好,来往于秦、赵两国之间的人们都称赞他。说着说着,华阳夫人又哭了起来,说:“我很幸运能够进了您的后宫,可是我非常不幸的是没有儿子,我现在想把异人认为儿子,让他做您的接班人,这样也可以让我终身有靠。”安国君答应了,于是给华阳夫人刻了玉符,约定将异人立为接班人。接着安国君和华阳夫人又派人送给了异人许多东西,并请吕不韦去调护辅导他,从此,异人在各国之间的名声越来越大了。
吕不韦在邯郸娶了一个美貌而又舞技高超的女子,已有身孕。一天,异人到吕不韦家饮酒,看到这个女子就喜欢上了,起身向吕不韦敬酒,请求吕不韦把这个女子给他。吕不韦开始很生气,但转念一想,自己为了异人连家产都快变卖光了,现在难道还舍不得一个女子吗?再说,他也想通过这个女子作诱饵钓一条大鱼,就答应把这个女子给了异人。这个女子孕期满生下一子,取名为政,异人于是把这个女子立为夫人。
周赧王五十八年(公元前257年),秦昭襄王五十年,秦国派军包围了赵国都城邯郸,赵国气愤的想要杀掉异人。异人与吕不韦商量后,向守门者行贿六百金,得以脱身逃到秦军营地。在秦军的帮助下,异人终于回到秦国。赵国又想杀异人的妻子及其子政,因异人夫人是赵国富豪人家的女儿,才得以躲藏保命。
回秦国后,异人穿着楚服去拜见华阳夫人,夫人说:“我是楚国人,我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于是,把异人的名字改为子楚。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公元前251年),昭襄王去世,立太子安国君嬴柱为王,是为秦孝文王。华阳夫人当了王后,子楚成为太子。这时,赵国只好把子楚夫人及其子政送回秦国。
秦孝文王元年,公元前250年,冬季,十月,己亥日(初四),守孝期满的孝文王正式即位。但孝文王即位三天就去世了。于是,子楚立,是为秦庄襄王。尊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亲生母亲夏姬为夏太后。
拜相封侯 步入颠峰
秦庄襄王元年,公元前249年,任吕不任为丞相。这一年,东周国国君与各诸侯国谋划共同攻击秦国。秦庄襄王派吕不韦统帅军队讨灭东周,将东周国君迁移到阳人附近的聚集地。周王朝至此灭亡,再无人主持祭祀。周朝至灭亡时共有七邑:河南、洛阳、穀城、平阴、偃师、巩、缑氏。庄襄王封相国吕不韦为文信侯,将河南、洛阳十万户作为他的封地。
秦庄襄王三年,五月,庄襄王去世,太子嬴政立。是年,秦王政十三岁,国事皆委于文信侯,号称仲父。此时,吕不韦可谓权势熏天,地位显赫,其家里的奴仆多达上万人。
是时,号称战国四公子的魏国信陵君魏无忌、楚国春申君黄歇、赵国平原君赵胜、齐国孟尝君田文皆以礼贤下士、招纳宾客而声名鹊起。吕不韦以“秦之强,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 。吕不韦认为,秦国实力雄厚,在这方面不能比他们差。于是,广纳士人,延揽宾客,优礼相待,很快食客就达三千多人。
当时,各诸侯国有许多善辩的学者,他们的著作四海皆知。吕不韦突发奇想,自己有这么多的宾客,能不能集思广益,也弄出一个大著作来?于是,他让这些宾客人人动笔,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写出来。然后,他把这些论著汇编成八览、六论、十二纪,共二十多万字。他认为这部书,天地之间、古往今来的万事万物无所不包,故名之为《吕氏春秋》。他把这部书公布在咸阳市场的大门上,并在上面悬赏千金,邀请各国的游士宾客们来看,并说有谁能够给这部书增加或删掉一个字,就把这千金给他。因此,他名声大噪。
盛极必衰 饮鸩自尽
秦庄襄王去世后,吕不韦与太后私通。随着
秦王政
年龄越来越大,吕不韦担心自己与太后私通的事一旦泄露,就会灾祸降临。但“太后淫不止”,吕不韦就暗地寻找了一个阴茎特别大的人
嫪毐
作为自己的门客,时不时的进行歌舞取乐,有意让嫪毐用他的阴茎穿在桐木车轮上,使之转动而行,并设法让赵太后知道此事,以此事引诱她。太后听闻后,果然想要暗中占有他。“使毐以其阴关桐轮而行,令太后闻之,以啗太后。太后闻,果欲私得之。”吕不韦就进献嫪毐,又假意让人告发他犯下了应受宫刑的罪。又在暗中告诉太后说:“先假装给他来个宫刑,而后就可以让他在宫内服侍你了。”太后就在暗中赏给了主管动刑的人许多东西,让他们假装给嫪毐施了刑,并拔掉嫪毐的胡子、眉毛,使他成为一个太监的样子,然后就去伺候太后。太后和嫪毐私通后,对他非常满意,很快就怀了孕。太后为了怕人知道,就谎称从占卜中得知应该离开宫廷到外地躲避一段时间,就这样她搬到雍县的离宫中去住了。嫪毐得到太后宠幸,被封长信侯,以太原为嫪毐封国,国家许多大事都是嫪毐说了算。嫪毐家里的奴仆可以达到几千人,那些找到门上想为嫪毐当舍人的宾客也有上千个。
秦始皇七年,庄襄王母亲夏太后去世。此前,华阳太后已和孝文王合葬在寿陵,夏太后的儿子庄襄王葬在芷阳,因此夏太后生前就告诉人们,等她死后把她单独埋葬在杜县城东,这样向东可以看到儿子,向西可以看到丈夫,且此地百年后会形成一个有万户住家的城市。“东望吾子,西望吾夫。后百年,旁当有万家邑。”
秦始皇九年,有人告发嫪毐不是一个真正的太监,说他经常跟太后私通,并生两子,在某个地方藏着。还说嫪毐已和太后商量定了,等到大王死后,就让他们的孩子为王。秦始皇一听大怒,就把嫪毐下了狱。经审问,得到实情,事情牵连到相国吕不韦。当年九月,秦始皇下令诛灭嫪毐三族,并杀掉其与太后所生的两子,又把太后迁移到雍县的离宫去居住。嫪毐的门客都一律抄没家产,流放到蜀地。秦始皇也想杀掉吕不韦,但因为他侍候先王的功劳较大,此外还有许多宾客辩士为他说情,所以秦始皇也就不忍心再杀他了。
秦始皇十年十月,相国吕不韦被免掉职位。齐国人茅焦劝说秦始皇,秦始皇才到雍县把太后接回了咸阳,“王自驾,虚左方,往迎太后,归于咸阳,复为母子如初”。同时下令让吕不韦到他河南的封地去住。
据《资治通鉴》卷六、秦纪一记载:文信侯就国岁馀,诸侯宾客使者相望于道,请之。王恐其为变,乃赐文信侯书曰:“君何功于秦,封君河南,食万邑户?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
文信侯到封地一年多,各国宾客使者们络绎不绝地到河南去拜会吕不韦。秦始皇怕吕不韦再闹出什么乱子,便给他写了一封信,说:“你对秦国有什么功劳,以至于享用着河南的封地十万户?你跟秦国有什么亲缘?以至于让人家称你为仲父。你要带着你的家属都给我搬到蜀地去!”
吕不韦感到逼迫越来越紧,最后可能要被杀头。于是,就索性喝毒酒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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